第一章
01 嗞哇——嗞哇—— 夏日的蝉总是聒噪又恼人，高挂在每一颗临近玻璃窗的树杈上，不知疲倦的发出高亢而尖锐的蝉鸣。 捏着解剖刀的德拉科从实验台上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被割碎的光影在高大的泡桐树枝桠之间晃动，晃出一片不真切的斑驳光影，也晃得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浅灰色的瞳孔在强光的刺激下微微收缩。 那些经过树叶过滤的阳光依旧刺眼夺目，斜斜照过来，照得本就明亮白净的实验室亮得晃人眼，也照得他浅浅的发色与微颤的睫羽渡上一层流转潋滟的，月白色一样的光芒。 吐息间喷出的热气蒸腾在口罩和护目镜里，蒙上一层薄薄的热雾，凝结成额角和鼻尖热燥的细汗。他有些不耐烦的将解剖刀扔到回收台上，摘下沾了满手血污的乳胶手套，对着满室闹哄哄的学生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学生们明显早就等待了许久，听到他的话，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实验，边说笑着，边收拾着实验台上的器皿用具，血污被清洗掉，消毒剂的味道弥漫开来，醺得不少人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但很快的，学生们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留下一室白得过分的实验室，从门口鱼贯而出，身上的实验袍随少男少女们的行走而微微摆动，掀起一片洁白的衣角。 德拉科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身为老师，他不得不在教室例行最后的检查，以防止那些粗心的学生出现把试剂和实验器具落在台上或放错地方的纰漏。 检查完成之后，他才将护目镜和口罩摘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用手扇了扇风，有些不耐的蹙起了眉头——他讨厌夏天。 白得刺目的阳光，聒噪恼人的蚊虫叫声，让人难以忍受的高温和因此带来的、手心额角渗出的薄汗，即使他在夏日每日都要沐浴早晚两次，也难以在盛夏总是保持一天的清爽。这对有轻微洁癖的德拉科来说比整日与浸泡在福尔马林的人体组织打交道相比更加让人难以忍受，虽然每次布雷斯听到他这样说都会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对于大部分嗅觉正常的人来说，很明显还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更加诡异难闻且让人难以忍受。 但最重要的是，过于热情炙热的灿烂夏日总是会带给人心浮气躁的感觉，让德拉科忍不住心生烦躁，难以静心，这种情绪不受理智控制的感觉，对一个已经近三十岁的大学教授而言，实在是难免让他觉得不舒服。 就好像，这样的夏日里，他的心口埋藏着一粒未知的种子，它静静蛰伏在心灵的深处，等待一个时机，一个难以预料的、合适的时机，然后生根发芽，生出未知的花。 德拉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他甚至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这粒种子，还是不期待它。这只是他平静生活里偶尔掠过思绪的荒诞瞎想，就像是童年时代他坐在阅读室里阅读那些古老而惊险刺激的冒险故事，他会在那时幻想自己穿上骑士的盔甲，手拿长剑，去荒芜的沼泽和黑暗的密林中与女巫和恶龙搏斗，救出受难的公主，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享受着荣耀和鲜花掌上，然而这样的幻想往往总是无疾而终，它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美好的幻想而已，而它也通常结束的非常突然——往往是佣人催促他背上书包去上永远无休止的补习课或是私人家教的礼仪课时。 ＂德拉科，你是一个马尔福，天生就应该与卓越为伴。＂ 偶尔幼年时的自己也会一时从幻想中难以自拔，尝试向自己的父母提议他想要休息一天或是拥有一个不受精心计划的外出游玩时，母亲总是会在犹豫之后沉默着看向父亲，而父亲……他的父亲，那个优秀而精明的马尔福，总是会摸着德拉科柔软的金发，用平和温厚的语调这样说道。 哪怕这样的温柔耐心之下，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于是从很早之前开始，德拉科就学会了压制自己的那些放飞的幻想，对于一个从小过惯了这样生活的富家子弟来说，这并不算难。他的人生本就是被精心设计过的版图，身为一个马尔福，不能做的事情永远比能做的事情多，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成为一个更合格的马尔福。 这样的生活总是能一眼就看到头的，童年时代的德拉科就已经一眼看透了自己接下来二十几年的人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排斥抑或是接受，也谈不上喜欢或是厌恶。 或者说，他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所以他也不得不按部就班走下去。 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偶尔的偶尔，德拉科也会这样想离经叛道的想。 但夏天——夏天总是不一样的。 夏天是鼓噪的、热烈的，它让没吃完的苹果在一个晚上就腐坏变质，让夏蝉从地底破茧而出，让蜉蝣在灿烂的日光中朝生暮死，万物的生长与败落都在夏天被按下了加速键。 也会让人们原本平和宁静的心也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德拉科走出实验大楼，实验楼的门口一侧放着一台自动售货机，卖的是饮料，现在是夏日，学生们从门口进进出出，免不了停下脚步，买上一罐冰镇过的果汁汽水之类的，揣在兜里或贴在脸上，消一消夏日的酷暑。 有时，德拉科也会下来买一罐咖啡。 他掏出两个硬币，扔进硬币槽里，只听到咣当当，咣当当的一阵响，冰咖啡从下面的出货槽里掉下来，德拉科将咖啡拿到手里，还能感受到一阵沁爽的凉意，这让他不自觉将掌心覆盖在咖啡罐上，打开拉环倚靠在自动贩卖机一旁的墙上，不紧不慢的喝着。 实验楼周围种里成排的泡桐树，生得高大繁茂，在这样的烈烈夏日投下一片树荫，也将跳跃的光斑洒在他的身上。有微风吹过，原本干燥炎热的夏风经过繁茂的树枝，变得清爽起来，吹在人身上，只让人忍不住去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凉。 在这样微醺的夏风里，德拉科将思绪从枯燥繁重的医学知识中放空，漫不经心的出神着，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远远的，似乎有男孩的说笑声和撞击声传来，与蝉鸣一起传到德拉科耳中，德拉科怔了怔，才从缓慢放空的思绪中寻找到答案——这附近有一片被树荫笼罩的篮球场，经常会有学生在附近打球。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样的思绪抛到脑后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冰咖啡继续发呆。 ＂下半场罗恩你上！大家顶住，一会儿咱们把分抢回来！绝不能输给机械学院！＂ 一个男孩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那声音明快又清朗，振动在空气中，一如夏日狂劲辛辣的风将绿油油的泡桐叶吹得哗啦啦作响。 德拉科从发散的思绪中微微回神，只是慵懒的情绪依旧让他懒洋洋的，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的眸光斜斜一瞥地面，看到穿着白色球鞋喝黑色运动短裤的男孩不紧不慢跑在水泥地面上，不知样貌的男孩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脚步，因为刚从剧烈运动中停下来而吐息粗重，即使德拉科站在一旁，都难免从这男孩身上散发的热量和他的呼吸声中感受到一种年轻的、磅礴的活力——那是一个正值最好年纪的少年所拥有的青春。 咣当——咣当当—— 又有两枚硬币被扔进自动贩卖机，一罐饮料从出货槽滚落出来，被一只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握在掌心。 呲啦—— 男孩打开了易拉罐，碳酸气体从易拉罐中泄露出来与气泡在罐子里泛起又破裂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迫不及待仰起头将可乐灌进嘴里，大口畅饮着，长时间运动的燥热与干渴在一瞬间被清爽冰镇的可乐浇灭，让他在放下罐子后舒服的喟叹一声，用手拨了拨额前沾着汗的碎发。 不过男孩到底还是没有急得一下子就将整罐可乐灌进肚子里，他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举着易拉罐，边喝边吹着风，因为这片刻的享受而舒服得眯起了眼。 然后，他这才发现一直站在售货机旁边被挡住半边身子的金发青年，眼神下意识看过去，德拉科若有所察懒懒抬眸，正正对视上男孩的眼睛。 那真是一双碧绿的、无以伦比的漂亮眼睛。这一双属于少年人的、带着天真的纯净与蓬勃朝气的双眼，让本就碧莹的眼眸蒙上一层水般透彻的光芒，又在阳光的透射下摇曳着细碎的碎光，令人移不开目光。 只是此时，这双绿眸倒映着德拉科的身影，却在微怔中划过一抹惊艳，让这个男孩儿在此刻显得有几分呆愣。 德拉科微微颔首，作为回应，却对男孩的反应并不陌生。他自幼就生得一副好皮囊，不知见过多少男男女女在初次见到他时惊艳呆愣的表情，哪怕有时这样的注视是贪婪的、肆无忌惮的抑或是冒犯的。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天真单纯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脸上的表情。 男孩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礼，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偷偷看了一眼俊美白皙的金发青年，＂日安，马尔福教授。＂ 德拉科正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这男生肯定不是医学部的学生，否则自己绝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然后才想起来他脖子上还挂着教职工的身份牌，他晃了晃没喝完的咖啡，轻轻点头。 ＂日安。＂ 接下来，两个人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时间只能听到蝉鸣与远处篮球场的欢笑喧闹声。 德拉科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将罐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黑发碧眼的少年，少年注意到他的目光，脚步下意识上前了一步，却在张了张嘴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悻悻收了回来，闷着头继续喝手中的可乐。 实验大楼的大门自动打开又闭合，让那道清瘦而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明净的反光里，少年看着德拉科逐渐消失的背影，呼吸声逐渐平息下来。 但他的脸颊却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依旧泛着淡淡的红晕，在他介于少年与青年的青涩脸颊上晕开，平添一抹动人的神韵。 ＂哈利！好兄弟！快点回来！该你上场了！咱们今天非干死这帮工科生不可！＂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唤回了黑发男孩的注意。 ＂知道了，马上！＂ 他将手中的可乐喝完，手指一用力将红色的可乐罐捏变形，然后一个标准的投篮，将易拉罐扔进几步远的垃圾桶，转身离去。 第二天上午，德拉科如常下了课，顺着明净的走廊慢慢走动，走廊的窗户大开着，送来带着几分燥热的风，蝉鸣和不远处篮球场上男孩们的高声说话声。 这让他下意识停下脚步，站在窗前看向被浓密树冠半遮住的篮球场。 篮球场上的男孩们有十几个，他们穿着宽松便利的运动装和球鞋，用红色和白色区分开彼此的队伍，比赛似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每个男孩的脸上都带着剧烈运动的红晕，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身上的衬衫也半湿透。 在这些发色长相各异的男孩间，一个黑发的男孩尤为耀眼，他高大矫健的身姿灵活的穿梭在球场上，漂亮紧实的肌rou因为汗水而蒙上一层薄光，如同一只健硕而美丽的豹子，在不经意间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身穿白色球服的男孩们对黑发男孩虎视眈眈，几个人将抢到球后的他包抄在中间，不时大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有些远，德拉科没有听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是隐隐听到了几个单词，似乎在说拦住男孩。 还有那个男孩的名字——哈利。 ＂Ha—rry？＂ 德拉科将这个名字顶在舌尖，不轻不重吐出来，语气平淡如常，却在上翘的尾音中不经意倾泻出几分情绪波动。 这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德拉科敢肯定整个学校里叫这个名字的能再凑出一个篮球队来，只是这个哈利，却看起来并不普通。 那男孩儿在几个人将自己包抄起来后，毫不犹豫的抱起篮球，微微屈身，肌rou紧实的大腿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投进了球框。 球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口哨声，红衣的男孩们将黑发男孩簇拥在中间庆祝着胜利。看到这里，德拉科唇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收回了目光。 他走下楼梯，来到大门口的自动贩卖机前，指尖在选择咖啡和可乐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下了咖啡下面的按键，一罐咖啡应声掉落。 他一如昨日倚靠在一旁的墙上，漫不经心的在树荫下喝着手中的冰咖啡，咖啡还没喝一半儿，他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是那个男孩。 德拉科的眼神不经意扫过去，与他对视片刻，那双碧眼在一瞬间亮了亮，咧开一个明亮的笑容。 ＂日安，教授。＂ 德拉科眼眸微动，轻轻颔首。 咣当——咣当当—— 硬币扔进自动贩卖机，掉出来一罐可乐，男孩将可乐罐贴了贴脸，可乐罐上的水气粘在他的脸上，与汗液融合在一起，男孩大咧咧抹了一把脸，随手将掌心在衣角上蹭了蹭，打开可乐罐喝了起来。 两个人一如昨日般没有多余的交流，德拉科不紧不慢的喝完冰咖啡，晃了晃空空如也的罐子，扔进了垃圾桶。 仰着头喝可乐的男孩在一旁用一种掩饰的并不怎么到位的余光看着德拉科，看着这个英俊的年轻的教授纤细而苍白的手腕和脖颈被日光描摹上一层细细的光边，让他本就秀丽的骨相显得更加明显，显示出一种易碎精致的、惊心动魄的美。 这让男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脸上的汗珠顺着下巴缓缓流淌下来，在肌肤上留下微痒的感觉。他的掌心好像带着灼热的高温，让与之贴合的冰镇易拉罐都无法降下这样的温度，罐壁上因而渗出更多的水汽，让罐子变得湿滑。 德拉科对男孩灼热的眼神不予理会，他理了理身上的白色实验袍，让上面的褶皱变得平展，转身从容离去。 只是他的鼻尖，还是渗出了薄薄的汗。 他抬手用指尖抹了抹细汗，微微垂下眼睫。 夏天……果然是燥热的季节啊。 之后的几天，德拉科依旧在同一时间下楼买冰咖啡，不出意料的在喝了几口之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依旧是男孩主动朝他打招呼，他点头不咸不淡回应。 这群精力旺盛的男孩们似乎有用不完的精神头发泄在球场上，即使是盛夏酷热的时节，也不能阻挡他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而这个黑发碧眼的男孩，似乎尤其对篮球热衷，每每德拉科从教室里出来，在窗边停下脚步静静望向篮球场，总能看到他活跃的身影。 篮球场上的男孩总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他似乎生来就带有一种能夺走所有人注视的光芒，细碎的光摇曳在篮球场和球框之间，也摇曳在他身上，让他碧盈盈的眼睛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也描摹出他英挺俊朗的面庞。有时德拉科也会看到有些女孩子站在篮球场边缘，视线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为了什么而来，不言而喻。 但这个男孩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女孩子们的殷勤，他总是会笑着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拒绝女孩们的示好，然后不顾女孩们的挽留溜走。 他对可乐的热情与篮球相比难分上下，每天比完赛后，男孩都会不紧不慢的跑过来买上一罐冰可乐，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喝完，然后习惯性的一捏，将红色的罐子捏扁，再精准的扔进垃圾桶。 这周五，德拉科临放假前的一天，男孩又在他喝冰咖啡时跑过来，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朝他打招呼，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德拉科疏离冷淡的态度。 ＂日安，马尔福教授。＂ 德拉科轻轻颔首，他看着买可乐的黑发男孩，忽然在心头闪过一丝恶劣的念头。 ＂日安，＂他举了举手中的咖啡馆，露出一个随性惬意的轻笑，＂cola boy.＂ 这两个单词从他还残存着冰凉和咖啡苦香的舌尖吐露出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与随性而为的调侃，原本疏离淡漠的精致面容因为这浅浅一笑而焕发出夺目灿烂的神采，似乎这克制冷淡的实验袍与年轻教授的儒雅清高全然是包裹着的、虚幻的假象——唯有此刻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流肆意才是德拉科·马尔福原本真实的模样。 那双浅灰眼眸惬意的眯起，带着淡淡调侃与得意的看着眼前大男孩儿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这个黑发的男孩天真而浅薄，心思太浅，浅得让人一眼就能看透那双绿眼睛里的情绪。 而从来都不缺仰慕者的德拉科，自然知道该如何在不经意间撩拨起一个纯情而天真的大男孩的心绪，并且在游刃有余中进退有度。 他将咖啡喝完，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也不去看那男孩在他的笑容中是怎样被迷得神魂颠倒又心潮浮动，空气中又躁动着少年怎样羞于启齿的懵懂心动，他只是飞快收敛了流露在脸上的表情，就似乎方才的那一瞬绝代风华不过是旁人在烈阳下被晃得眼花的错觉。 德拉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实验楼的门口，在反射着树荫光影的玻璃门后模糊，站在原地的黑发男孩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嘴角克制不住的傻笑起来，他又喝了一口冰可乐，然后将易拉罐贴在胸口，试图用凉意来让自己怦怦跳动的心冷静下来。 但很明显，这样的方法并没有多少效果，当他将易拉罐扔掉回去后，好友罗恩抱着篮球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兄弟，你傻笑什么呢？我看你半天了，你居然傻笑了一路？！＂ ＂有……有么？＂哈利挠了挠脸颊，心虚的揉了揉鼻子，＂没什么就是突然心情很好。＂ 罗恩皱了皱眉头，＂心情很好……需要乐成这样？＂ 不过红发的男孩也懒得花心思多想，他挥了挥手，＂赶紧的，咱们打完这周最后一场，今天化工这群小子太嚣张了，居然敢嘲笑我们都是书呆子，得让他们看看咱们法科生的厉害！＂ 哈利一笑，少年人的自信神采焕发在脸上，接过篮球顶在指尖飞速转动，＂来吧，咱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