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听雨霖铃(重要剧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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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伯钧看到燕宁被推到一旁,连忙从燕明帝身边快步走到燕宁身边,拉起她的手腕,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放下心来;泰山崩于前都能不动声色的阎神医在少女这却总是提心吊胆的,真是令人侧目; 一旁的燕煦将要迈出的步伐看到阎伯钧急匆匆的拉住燕宁后就歇了心思,收回将要跨出的步子,规矩的站在皇后身边,一言不发; 阎伯钧收起了慌张的神色,看向宁馨儿的惨状的双眸是探究之色,转头问燕宁: “需要吾施针就下她么?” 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鬼泣针绝学,尚可将刚死之人吊回一口气; ”不必了。“ 燕宁摇摇头:“就算救回来也不过软rou一滩,她已丧失了神智。” 燕宁拿过身旁婢子手中的披风,伸手一展盖在了宁馨儿死去的躯体之上,也算个给这个向来争强好斗的贵妃娘娘留下最后的体面; 蹲下之际,她目光扫射到地面上滚动的佛珠,要不是方才踩着它了,她也不可能被宁馨儿推得接近跌倒;拾起来看,发现这佛珠表面光滑水润,色泽厚重却不失端庄,檀木香气馥郁,是一块上好的料子,可见平常把玩之人的细心呵护; 燕宁不着痕迹的将一颗佛珠藏到袖中,神色淡淡; 一场闹剧之后,燕明帝此刻已经苏醒; 微微发白的双髯曾经还不显,可这次大病初醒之后便显得格外刺眼;岁月不饶人啊,连生活在温柔富贵乡的帝王都不曾逃过命运的齿轮; 一双眼睛浑浊发青,让人看不清神情;干瘪的皮肤缺少填充,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面上的皮肤褶皱,压出一丝又一丝的纹路,眼角和双颊都是;这位当了大燕二十年的帝王终究还是老了,早已不是那个在众多皇子中一箭穿杨,身姿挺拔,惹人垂青的四皇子了; 燕明帝醒后口中还一直念叨着宁馨儿的名字,皇后轻声告诉他这人已服毒自尽才停下了呢喃,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下; 直到此刻,众人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帝王情爱,是真正有了爱的人也不能对她的死亡落下一滴悔恨的泪水,因为帝王的泪水是属于天下的,却不属于他挚爱之人…… 是夜,行宫一片寂静,侍从们惴惴不安地在宫外巡逻,连一只蚂蚁都不能轻易进出; 阎伯钧提着药箱,一身素衣披星戴月,从料峭春寒中走来,拿出袖中的令牌,给守门的侍卫过目;他调转方向,并未进入皇帝的寝宫,而是朝着神女居住的宫殿走去; 一尘不染的白靴落到青灰的地面上,颇像一抔清雪落入大地的怀中,他轻飘飘的落下,以怀柔的身躯拥抱世间万物,让世人感慨同时却并不能忽略其中冰冷; 来时不动声色,去时拖泥带水,化成了一片毫无踪迹的白雾,却总算了却了能萦绕在心上人周边的夙愿,与呼吸相关; 阎伯钧走近了燕宁的寝宫,发现宫殿内灯火通明,想着燕宁并未入睡就敲了两声门,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见燕宁披着一件轻薄的亵衣,也不系好,大大咧咧的露出内里淡鹅黄的双色杏花肚兜,微鼓的胸脯与鹅黄的肚兜,看得阎伯钧眼前发昏; 燕宁向来不喜欢这种过于女儿家的颜色,她觉得太嫩呼,自己这一身混不吝的气质辱没了如此娇俏的样式;想来应该是云烟为她添置的; “……你不冷么?”阎伯钧盯了燕宁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走到少女身旁,蹲下给她把衣裳系好了再给她披上自己身上的银狐轻裘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 “唔——”燕宁发出一声反抗; “要老实穿着,待会着凉了可有你受得。” 阎伯钧扯了扯揉在一起的衣衫,柔声劝告;男人跟燕宁在一起后愈发老妈子气,整日里都惦记着少女的吃穿用度,稍有差池都要数落她好久;他心中想着自己比她大这么多,应该是要多多照顾的; 既然不允许脱,燕宁脑瓜子一转,面上狡黠一笑,仰头偷香了那人一口,颜色浅淡的粉唇印上男人带着寒气的双唇,渡入体温; 正在给燕宁整理着装的男人脑袋一懵,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停下了; “好啦好啦,我不脱,阎太医就好生坐下来,我有要事跟你商讨。” 燕宁正了正神色,不再似方才那般顽皮; 话说若不是因为少女总是在阎伯钧面前就不自觉的变成小孩那般不听话、爱撒娇,阎神医估计也不会这般婆婆mama; ——冤有头债有主啊; “你是想说宁馨儿的死还是陛下身上的蛊毒有不寻常的地方?” 阎伯钧也收起了方才的神色,眸中沉思,回忆方才皇帝寝宫中发生的种种; “宁馨儿的死固然可悲,但是并无什么异处,这个女人是一心求死;” 燕宁顿了顿,想起女人死前告诉她的一句话; “她死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纵有万里江山,愧对荒莹月,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她怎会知道我想要的真相,而且为何要跟我说这句诗?” 燕宁玉指轻敲桌面,心中疑虑难解; “真相,什么真相?”阎伯钧不明所以,反问燕宁; 正当燕宁准备跟他解释之前皇宫密室的经历时,殿门又被敲响; “叩叩——”来人并未推门而入,敲了两声便守在殿门外等候燕宁开门; “是我请来的贵客。” 燕宁上前打开了殿门,将屋外之人引入殿中; 来者身长玉立,一把羽扇风流倜傥,身姿颀长,沁着一股文人墨气,阎伯钧惊讶发现竟然是那个让燕明帝赞不绝口,才惊绝艳的探花郎裴文阶,一时正了正身子,坐的端庄,面上也含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端上了一贯的世家气派; 两人相视一笑,以表礼节,却在暗中悄悄较量着; “这是当朝的尚书令,也是今年的探花裴文阶,伯钧应该有所耳闻。” 燕宁介绍两人认识; “久仰探花郎盛名,是陛下膝下的肱骨之臣,在下钦佩——” 阎伯钧礼貌地握了握拳,面面俱到,脸上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阎神医的医术在下也是瞻仰许久,今日一见神医果然周身气度不似凡人,令小人折服。” 裴文阶也滴水不漏的回一个礼; “……” 燕宁看着两人你一拜我一拜的客套,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两人在自己身下婉转sao浪的模样,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这二人要是看到对方如此放荡的模样还能不能在像现在这般风度翩翩的行礼; “噗嗤——”少女轻笑出声,惊动了寒暄的二人; “在下身上可是有什么可笑之处令神女如此雀跃?” 裴文阶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摇了摇扇子,知道这个小混蛋肯定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才嗤笑出声;一旁的阎伯钧是一脸的无奈望着少女; “唔没什么。”燕宁含糊了事; “裴文阶你可知:纵有万里江山,愧对荒莹月这句诗词的出处?” 燕宁转而又问文采斐然的裴探花; 却见裴文阶在殿中踏了两步,默念了两声这句诗,悠悠出声: “这首诗是前朝皇帝写给她心爱的妃子的悼词,凄婉惆怅,闻者落泪,但因为是前朝遗诗故而本朝并未传颂,民间也没多少学子认识;殿下是怎么知道这句诗的?” 燕宁眸色一深,神情严肃; “这是今日薨的宁贵妃在临死前告诉我的。” 裴文阶听完面上也凝重了起来,宁馨儿竟然将死前最后一句话说给燕宁听,这个女人到底想向外界传达什么,抑或是她为何而死? “殿下,关于这首诗,微臣还有解释。” “你说来听听。” “据史料记载这首诗是前朝玄契明皇入蜀时在栈道雨中听到铃声与山相应;适时明皇北还,一路戚雨沥沥,风雨吹打皇銮的金铃上,悼念死去的爱妃而作此曲。” “那为何悼念亡妃?” “玄契明皇的爱妃楚湘玉因战乱而死,彼时皇帝被封地里的亲王逼宫,一朝不慎被掳走了妃子;那亲王本意羞辱皇帝故令手下的将领们亵玩楚湘玉,妃子抵死不从,撞死在梁柱之上;玄契明皇听到爱妃身死的消息后心神大骇,食不甘味寝不安眠;一路北上,在蜀地于栈道雨中,闻铃音与山相应,上既悼念亡妃,采其声成曲调,以寄恨焉。” “万里江山指明皇最终守住了王权,成了玄契一族在位最久的皇帝;荒莹月指代楚湘玉,听闻她是在夜中抢柱而死,月光也似怜惜这位宁死不屈的女子,四周一片黑暗,唯其尸骨散发出荧光,那些个将领看到这么灵异的现象,吓得魂飞魄散,害怕都来不及便用一张草席将楚湘玉的尸骨一卷就扔到荒山野岭处了;玄契明皇感叹:纵然有万里的大好江山,依旧愧对荒凉的坟冢中如月光一般的女子,可谓是情深意切;” “那曲调叫什么?” “玄契明皇唤为《雨霖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