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兄弟鬩牆
他們過去十二年的時光，總是在一塊兒，從來沒有分開過，這也代表了西爾跟湯姆從沒有不說話超過一天，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感情好到不行，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爭吵完之後，伴隨而來的是對彼此更加珍惜的心情，所以從未像現在這樣，即使在彼此身邊，心思也相隔如同天涯海角。 冷戰。 即使相見在同一課堂上也是擦身而過，就算視線交會也僅只有空白，史萊哲林的王子不再有笑容了，而赫夫帕夫的騎士也同樣的不再和藹可親，他們就像是兩條失去活力的平行線，身邊的友人問起他們也說不出冷戰的理由，單純只是因為無法釐清某種感情而呈現空白。 黑魔法防禦課堂上，嘉拉堤美思教授正在教導他們一年級基礎的防禦知識，當然又是史萊哲林跟赫夫帕夫少見的合課，其中還摻和了葛萊芬多以及雷文克勞，這兩個學院本來應該在上鄧不利多教授的變形學課程，但是今天兩位老師可能有點腦抽，嗯，嚴重的腦抽，因為他們忽然希望結合兩堂課，來知道學生的程度如何。 課程內容是這樣的，雙方可以將小火柴變成任意一種東西，來進行魔法的對決，只要對方說出「我認輸」，贏得勝利的人則可以為自己的學院加五十分。 在這種強大的成績誘惑下，所有的學生都躍躍欲試，但是一個學院只能派出一名代表，所以很顯然的尷尬的兩個人又被推上了最前線，而葛萊芬多自然是艾德衛斯理，雷文克勞則是一位帶著粗框眼鏡的黑髮小女孩柔伊羅西兒。 鄧不利多教授跟嘉拉堤教授都非常期待的，也不知道在樂呵個啥勁，艾德把火柴給變成了一隻獅子，柔伊則是很理所當然地變了一隻老鷹出來，當兩隻動物在搏鬥的時候，兩個主人也不遑多讓的用盡自己知道的攻擊咒文，當然一年級的孩子是不可能使出向高年級那麼兇殘的魔法，最多也就是限制住對方的行動，像是什麼縛腿咒，或者是變變小昆蟲嚇嚇對方的魔咒，而作法較為粗暴的艾德終究是贏了那位叫做柔伊的小女孩。 而換上湯姆跟西爾之後，那決鬥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嚴肅，就連原本笑呵呵的兩位教授都有些尷尬，直到嘉拉堤教授對著兩人道：「你們可以開始了，湯姆同學跟西爾同…」 話都還沒有說完，湯姆跟西爾同時抽出了魔杖，朝著自己面前的火柴開始變形，一條墨綠色的大蛇跟一隻土褐色的獾出現在場上，各是自個兒學院的代表物，自然獲得了學院學生的熱烈讚嘆，只在瞬間兩隻生物就纏鬥在一塊兒。 「動物的模樣都非常的精確，沒有錯，光是這樣就足以給雙方打十分滿分。」鄧不利多讚嘆道，而嘉拉堤教授也非常滿意。 湯姆沒有遲疑太久，下一秒他就抬起魔杖指著西爾，但是西爾只是表情空白的看著他，張口似乎要說些什麼的樣子，卻被湯姆打斷：「又要逃避我了嗎？西爾。」 『不管是海加的事情又或者是對我的感情。』湯姆的唇形讓西爾的腦袋一片空白，但是接下來他所說的更讓西爾震驚的瞪大眼睛：『如果你贏不了我，那我就當作沒有你這個哥哥…』 下一秒一束紅色的光芒朝著他襲來，西爾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這是「昏擊咒」，嘉拉堤教授露出了讚歎的表情：「這年紀的孩子居然知道這種高年級才會使用的咒語，真不簡單呢…」 但是那束紅色的光芒卻被像是像是鏡子一樣的東西給反彈開來，西爾的魔杖尖端出現一面透明的牆，被燈火反射的透出七彩的光芒。「是屏障咒呢，有趣。」嘉拉堤教授一邊稱讚一邊為學生講解。 「我就說這個對決一定會很有趣吧。」鄧不利多呵呵直笑，可是在決鬥台上的兩人根本一點都笑不出來。 湯姆的爆破咒跟昏擊咒不斷的施展，可是就是傷不了西爾一根頭髮，甚至連移動都沒有移動過，勝負看似已經分出來，最後他抓到了西爾解除屏障的空隙，朝著他丟出了一個咒語：「caecum！！（致盲咒）」 那束光芒打中了西爾，他的眼鏡飛了出去，在他們身旁打鬥的兩隻學院動物也分出了勝負，毒蛇偽裝虛弱的模樣趁機咬了獾一口，獾因為毒液而化作粉末消失，而湯姆也喘息著看著西爾蹲了下來，魔杖滾落在一旁，掉下決鬥台。 「非常好，非常精彩，你們示範了一個非常漂亮的決鬥。」嘉拉堤教授開心的對著兩位學生道：「好了，我們等等就可以開始進行最後決鬥，西爾你可以先下…」 鄧不利多阻止了嘉拉提繼續講話：「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然後想上前去觀察西爾的狀況，但是湯姆比他更快。 「西爾？」湯姆擔心的想要扶起那個男孩，可是西爾抓緊他的袍子，原本低著的頭緩緩的抬了起來，他幾乎可以聽見台下女孩接二連三的尖叫。 「天！！西爾的眼睛，眼睛不見了——！！」 原本應該眼球所在的位置，卻乾淨的不留任何痕跡，只剩下兩個空洞的眼窩，湯姆的身軀幾乎是僵硬跟冰冷的，一瞬間許多感覺湧了上來讓他幾乎要錯亂，悔恨、憤怒、難過跟許許多多他分不清楚，然後是鄧不利多看著自己的目光跟同學敬而遠之的眼神，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西爾會不會恨他？ 西爾會怎麼對待自己，他以後一定不會跟自己說話，那他以後該怎麼辦，剛剛只是一時氣頭上他才會希望西爾可以不要再逃避自己，到最後真的生氣，因為自己在他的面前如此弱小，要怎麼保護眼前的他。 他只是想要證明自己能夠被西爾所需要，只是這樣而已！ 「Voldy！」西爾的呼喚讓湯姆回過神，然後他被那失去眼睛的男孩緊緊的抱入懷中，一個跟周圍驚慌完全不同的聲音，是笑聲、笑得很是開懷，就像是他所造成的一切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天，我沒有想到我教你的魔咒你居然一下子就會了！這下子龐芮夫人要開始煩惱怎麼讓我的眼睛生回來了。」 湯姆瞬間想到的是眼前這個人在替他擔下責任，他把剛剛自己使出的黑魔法攬到自己身上，可是他身上的傷害是自己造成的，為什麼還要替他掩飾？ 鄧不利多來到他們身邊，什麼都沒有多說：「湯姆同學，請你把西爾送到醫療翼可以嗎？我們恐怕沒有辦法進行下一場決鬥，加分就由嘉拉堤教授處理吧。」 「我知道了，請各位注意這裡，我們下一堂課要準備的東西…」嘉拉堤教授又吸引回學生的注意，因為教授的反應非常的平常，所以其他同學都認為這不過是個很普通的魔咒。 但是仔細一點的人可以發現，鄧不利多教授的臉已經拉了下來，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嚴肅，而湯姆則攙扶著西爾，臉上非常不安，又不敢去看自己給西爾造成的傷害，那漂亮的藍色眼睛就毀在他手下，是他用魔杖…。 「Voldy，沒事的，我沒事。」西爾將眼皮合上時，兩枚眼珠的地方是凹陷的，看起來有幾分恐怖，不過他仍然微笑著。「龐芮夫人很厲害，一定會有辦法治好的。」 聽著他這麼說的湯姆姑且安下心來，但是攙扶著西爾的手直到進了醫護室仍然顫抖著。 ※ 但是情況恐怕沒有這麼樂觀。 龐芮夫人一看見西爾的眼窩，還有眼珠消失的情況立刻憂心忡忡的道：「這是邪惡的黑魔法，究竟是在哪裡讓孩子學到這種可怕的咒語，天！眼珠是非常纖細的東西，跟骨頭或者是rou組織這種東西不一樣，阿不思，我必須要看看有沒有能夠再生眼珠的藥水，這恐怕…」 「盡管去找，帕琵，我們必須確保孩子的健康。」鄧不利多嚴肅的看著兩個孩子，特別是掃過湯姆的目光特別嚴厲，不過他還是放輕了聲音：「西爾，你說這魔咒是你教給湯姆的，請問是在哪本書又或者是在哪裡看見這咒語的？」 「禁書區。」西爾的聲音平靜而無不自然，然後他繼續說：「前陣子我拜託諾地亞教授，讓我可以去借閱禁書區的書籍，偶然在一本黑魔法的書籍上翻閱到的，我當時以為只是讓人看不見，覺得很有趣就教給了湯姆，現在算是自討苦吃呢，哈哈…」 「孩子，我必須非常遺憾的告訴你那是很邪惡的黑魔法，並不是一般惡作劇的魔法，你有可能會永久失明…」鄧不利多的聲音有些沉重，聽見這句話的湯姆幾乎是倒抽了一口氣，他緊握的手卻被西爾溫暖的手給包圍住。「當然，我會請帕琵盡力替你治療，這幾天要請你待在醫療翼，課程也必須全部取消。」 「嗯，我可以請湯姆來幫我溫習功課嗎？不然進度落後就不好了，反正永久失明也是機率，總會治療好的不是嗎？」西爾的聲音聽起來很樂觀，湯姆的手又緊了緊。「鄧不利多教授，你不會處罰湯姆對不對，我沒有怪他！」 「不，西爾，湯姆必須為他所作的付出一些補償。」鄧不利多嚴肅的目光轉向惴惴不安的孩子，他嘆息的道：「湯姆，可以請你以後每節下課來照顧西爾嗎？他身邊必須要有人全天照顧他。」 「我會的，教授。」湯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 「抱歉，孩子，我得先去知會你的學院導師，至於湯姆，你先留在此處，我也必須告訴史拉轟教授對你的處置。」鄧不利多起身離開了醫療翼。 一瞬間醫療翼就只剩下西爾跟湯姆兩個人，西爾聽見湯姆哭了，沒錯，下一秒這孩子在他懷中嚎啕大哭，逼得他趕緊施展靜音咒，龐芮夫人才沒有把他們倆給趕出去。 「對不起，西爾，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氣，太生氣…你這幾天都不理我，也不跟我說話…」 十一歲的孩子，再怎麼裝的成熟，終究不是大人，他們有自己的脾氣，西爾只是抱著湯姆，感覺他逐漸用眼淚染濕了自己的長袍，好像從離開孤兒院以後，這孩子就不曾在自己懷抱中哭泣。 他忘了湯姆原本的樣子，忘了他原本只是個孩子，也有自己想要撒嬌任性的地方。 「對不起，Voldy。」 稍晚。 龐芮夫人給西爾喝了魔藥，那味道很噁心，不過似乎要喝上好一陣子才有辦法讓眼睛長回原本的位置，而且原本眼睛的位置被用繃帶給纏了起來，似乎是眼睛在修復的過程中不能見光，西爾覺得自己一定更像個傷殘人士，而且待在醫療翼還滿無聊的。 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周圍的聲響反而變得清晰起來，湯姆一下課就跑來看他，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每次湯姆來他都能夠先聽見他的腳步聲，然後他嘴裡就會出現巧克力的味道。 「這是從哪裡來的？」蜂蜜公爵的高級巧克力板，似乎不像是湯姆能夠得到的東西，西爾對他東西來源總是困惑。 「我請阿不拉薩從家裡帶來的，因為聽說魔藥的味道不太好，我想讓你好過些…」 「是讓我好過，還是讓你自己好過呢？Voldy…」 湯姆聽見他這麼說輕輕的嘆了口氣，卻被西爾拉進懷中擁抱著：「別嘆氣，我聽得見，眼睛不好使以後反而其他感官變的敏銳了，你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只是我們兄弟倆一次鬧脾氣的小打架而已。」 「我們永遠只能當親人嗎？」湯姆握住了他的手，靠進他的懷抱裡頭。 「我們是親人，但是我不確定我們有沒有機會變成戀人，這件事情等你十五歲以後再說好嗎？」西爾笑著對湯姆說，手指撫過他黑色的髮絲。 「好，等我十五歲，如果我還喜歡你，你就得跟我在一塊兒，西爾。」湯姆的聲音有些壓抑，但是這已經是西爾想出最不會傷害他們彼此間關係的作法。 ※ 而至於在鄧不利多的辦公室內，雙手交握神色似乎有些凝重：「那咒語很明顯是殺傷力極強的黑魔法，諾地亞，而的確如西爾那孩子所說，我在禁書區找到了那本書，可我並不覺得那是一個一年級的孩子能夠施展的法術。」 「如果不是那個孩子天資聰穎，那就是他一定練習過很多次了，阿不思。」伊索靠在沙發上，一派輕鬆的道：「不過很顯然的西爾那孩子並不希望你追究這件事情，阿不思，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那兩個孩子？就我來看在黑魔法上特別有造詣的孩子也從未少過…」 「不，你不明白，諾地亞，對於那兩個孩子，我從第一次見面就有種違和感。」鄧不利多的語氣非常的沉重：「那你又為什麼對西爾那個孩子如此關注？諾地亞。」 「我對於有人繼承了赫夫帕夫與史萊哲林的宿命感到非常的有趣，阿不思。」伊索笑望著鄧不利多，而後者在聽見他的話後驚訝的瞪大眼睛。 「你是說湯姆那孩子…」 「不，我不能確定，阿不思，可是我知道那孩子一定跟史萊哲林有不小的淵源。」 「就讓我們靜觀其變吧。」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