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高考,假期
腊月二十九,孙建国的妻子摔了一跤,为了能让宋延回来陪鹿溪过年,孙建国自己远在国外。 宋延送她去医院。 除夕夜,顺产,始终生不下来,孩子死于窒息,孙建国的妻子为了生产下体撕裂,缝合了六针。 孙建国匆忙从国外回来,大年初二,宋延回到家里。 鹿溪静静地看着他,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小宝宝真的没了吗?” “嗯。” “为什么不肯让婶婶剖腹产?” 宋延走进去,“吃过饭了吗?” “为什么不去正规医院?” “想吃点什么。” “我好讨厌孙爷爷孙奶奶!” “今年没来得及包饺子。” 鹿溪不说话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想发点安慰的话给婶婶,又觉得自己的嘴好笨。 宋延煮好饭叫她,她坐着,犹豫着:“我能不能去看看婶婶?” “好,等她出院。” “现在不可以吗?” “她不太想见太多人。” “知道了……” 鹿溪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垂下视线,“我很多时候都觉得,你的世界很复杂。和我离得好远。我……” 顿了很久。 才慢慢继续说: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那就过你想要的,喜欢的生活。” “你呢?”鹿溪的手紧紧的抓着筷子,指节发白,“你喜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现在这样。” 她在身边,在眼前的这样。 但如果她想改变,他会顺应她的改变。 永远调整自己的步伐,去迁就她。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拇指轻轻地在她攥得过于紧的手指上摩挲着,让她放松下来。 饭后,鹿溪靠在他的怀里看春晚的回播。 总觉得这个新年过得一点都不真实。 她幻想着可以一起跨年,在零点钟声到来时的那一秒,待在彼此的身边,许下新年愿望。 热闹的年夜饭,一起相互成为第一个拜年的对象。 再一边守夜,一边安然的入睡。 她抬头,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手还牵着她的小手,她想抽回去,就被他下意识的一把握紧了,然后把她往怀里再抱紧了一些。 她自己看着电视里的画面,额头轻轻在他的胡茬上蹭了蹭,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辛苦了,新年快乐,宋延。” 又说:“新年快乐,鹿溪。” 这个年过得不安稳。 直到元宵节的那天,鹿溪其实都没有过年的实感。 宋延太忙。 除了互相拜年,刘玉也再没有找过鹿溪,林念只要拉着鹿溪就做题,她说待在鹿溪的身边,很容易进入心流状态,索性在鹿溪家里大住了三天三夜。 她们没事的时候就聊天,想吃饭了谁都不动,肚子此起彼伏的叫起来,林念抬手拉出薯片,递给鹿溪:“我快吃吐了,咱俩四只手,凑不出一双会做饭的手吗?” 鹿溪“噗”的就笑了。 “笑什么,笑什么!” “想到我的一个好朋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就会去厨房煮饭。” “真好啊。你点我是吧?” “她一边忙,一边会让我也试一试,但我总做不好,她似乎总希望我能学会。” “可能怕你饿死吧。” “她说,学了就要有结果。我很努力,但学不好,她似乎不是很相信我学不会……” 思绪被拉回到过去的画面里。 学不会就是因为没用心学,没用心学就是辜负了教的人。 可下一次,下下次,还是会再一次的教她,压力越来越大。 刘玉似乎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你要不离她远点?我听着不像一段好的友谊。” “可在她们那里,家长都是这样的。” 林念嗤之以鼻:“多就是对吗,都是不是好的家庭关系啊。这种中式教育不提倡哈,咱又不是没有好的中式教育。” “她对我很好。” “你也可以对她好,但你如果一直和她在一起,是会被影响的。你的情绪,想法,观念。” 鹿溪躺下去,趴在床上:“这也不是她的错,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要试图拯救任何人,先救救咱俩这饿得嗷嗷叫的肚子吧。”林念也躺下去,拿出手机:“要不点外卖吧。” 林念是被林母上门拽着耳朵抓回家的。 孙建国的妻子出院,鹿溪和宋延一起去看望她。 婶婶牵着鹿溪的手说,“宝宝是个meimei,是像溪溪一样的女孩子。” 说着就哽咽,去拿了红包,厚厚的一叠,塞进鹿溪的手里。 “你跟鹿溪说这些干嘛,大过年的!”孙建国突然出声,声音很大,吓得鹿溪一抖。 婶婶眼窝都凹陷进去,无力的叹气,别开脸。 孙爷爷孙奶奶也在外面数落个没完。 说着顺产的孩子聪明,抵抗力好,都是这么生的,怎么就她生不下来。 怀孕了还一天到晚的跑,孩子摔没了。 鹿溪跑去关上门,红着眼睛坐在婶婶旁边:“他们说的不对,婶婶。”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比怀胎十月的mama失去孩子更伤心? 却还要躺在床上遭受这些恶言。 “小meimei有给你托梦吗?” “没有……没有……她也在怪我……”婶婶闭上眼睛,眼泪顺着浮肿的脸颊往下流。 “我昨天晚上梦到了,那时候还不知道婶婶怀的是小meimei呢,没想到真的是她。她想让我告诉mama,她忘记带东西了,要回去拿,她下一次还会排队再来的。她要mama养好身体。” 婶婶瞬间睁开眼睛,看向鹿溪。 对上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睛,带着真诚的目光,肩膀抖动,开始艰难的大哭。 声音颤抖着问:“她是小天使吗?” 鹿溪牵着她的手,起身抱住她,“她说,小孩子都要在云朵上排队挑选mama。” 这么久以来的,她得到的第一个拥抱。 不是来自丈夫,家庭,是来自一个只见过十几面的小女孩。 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出口,她浑身都在颤抖。 浑身颤抖。 “溪溪……” 溪溪也是小天使。 鹿溪也是在这一次才明白,孙叔叔对她而言是很好的叔叔,但对其它人而言,未必是一个很好的人。 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的身份。 什么是好,又什么是坏呢? 难有评判标准。 年后更忙。 鹿溪也在为高考做准备,一直到考试前夕,都没有得到宋延会回来的消息。 考完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鹿溪意外看见了宋延,他和孙建国,还有孙建国的老婆都在,婶婶的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穿着旗袍,笑吟吟的看着鹿溪。 相比之下,宋延和孙建国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鹿溪远远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湿。 溪溪有家。 “溪溪发挥得好吗?”婶婶问。 “婶婶好漂亮。” 鹿溪牵着她的手。 “特地为你穿的,祝你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鹿溪另一只手牵着宋延。 孙建国在后面不满:“我去,你们三个一家三口似的,我多余是吧?” 暑假过半,宋延才彻底得空。 但鹿溪要抱,他只轻轻抱一会儿,要亲,也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不肯和她一起睡。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不论鹿溪怎么撒娇,都只能在他眼底看到动容,却仍旧拒绝,“不行。” ———————————————————————— 我在写什么东西! 我问你,我在写什么东西! 不是,这味儿不对啊,好像不太网文,不确定呢?我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