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下
孟水县。 隐秘山头后的破房子周围拉起几条警戒线。 “什么时候发现的?”闵楠拿着笔记录,对着面前的老妇人开口。 老妇人穿着一身洗褪色但很干净的少数民族衣服,cao着一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回答,“就我出去卖菜,每天要走山路嘛,凌晨三四点,我挑着菜,我发现这后面怎么是亮着灯的,以前没有的,然后我就进去看,两台这种机子,上面好多血哎,魂都吓死了……” 此时破房子里,一群刑警正在取证,汪程戴上手套抹了一把台面上的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酸味。 旁边一个有经验的老警走过来,说道,“机子很简陋,提不了纯,有很大的可能,是从这做出来的。” 汪程听完他的话陷入沉默,看了看破房子的陈设,没有灰尘,连墙角疙瘩的杂草都被仔细清理过,血迹呈挥洒状,人血还是什么血要查验了才知道。 做的很干净,除了显而易见的,脚印毛发通通没有。 汪程开口问道,“莱坤那边怎么样了?”他想起齐鸿的话,有点怀疑莱坤是不是手伸到这了。 老警皱了皱眉,说着,“他们一条裤子穿起的,泰就算抓也是做做样子。” 也是,犯罪头目都有武装力量保护,缅下通知警告,就连夜溜到泰,泰要抓人就跑到挝,三地乱窜,那边政府内乱到自身难保,更别说管他们这些摇钱树。 这时,一个警员冲进来报告,“汪队,山底下抓了几个人。” 汪程心里一喜,连忙跟着过去。 ——— 孟水县派出所。 汪程看着眼前这堆人,满脸复杂。 七八个小娃娃抱着头蹲在地上,年纪看起来十七八岁,各各头顶上染了花里胡哨的颜色,还有两个女娃娃,手脚都沾满了泥巴,衣服脏的不成样子。 那个警员在一旁说着,“他们在山里躲了两三天了,有个憋不住想出来找点东西吃,就被巡逻的边境警逮着了。” 想也不用想,又是一些被骗过去想赚大钱的。 汪程只觉得心痛,他看着这群蹲在地上的人,一群年纪还这么小的孩子,脑子里闪过些什么,连着心脏一绞一绞。 他收了收情绪,问道,“通知家里人了吗。” 这时地上一个男孩开口说话了,“我奶知道,她准我去的。” 闵楠被他们的无知气到发抖,大声说着,“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吗!钱没赚到命都没了!” 派出所拘留厅墙上挂了一则反诈标语。 若是撕开这层僵硬的塑料纸,就会发现下面已经腐烂发臭血淋淋。 汪程摆摆手,示意闵楠别说了,对着旁边的警员开口道,“少管所关几天,发个反诈宣传手册给他们。” 男警员点点头。 上头破房子的证物也搜集的差不多了,于是汪程一行人回到了缉毒大队。 ——— 证物第一时间就送去法医那检验。 汪程坐在办公室里,默默拿出胸前口袋的钱包打开,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封在塑料薄膜里,他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两个人笑容洋溢。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思绪随着火光跳跃。 ………………… 汪程刚入警那几年,还有时间照顾汪小静,孩子妈得了癌走的早,这孩子算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直到后来身上的案子越来越多,他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某个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才想起今天是小静的生日,他带着愧疚推开她的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烧焦酸臭味,他作为缉毒的,一闻就闻了出来,汪程急忙跑过去。 就看见汪小静睁着眼躺在床上,眼神涣散,两行鼻血顺着脸颊流到耳后。 后来,他把她送去了戒毒所。 ……… 汪程平静的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上升笼在他的发顶生出几缕白丝。 他将她从戒毒所领出来,一回到家,就是逼问,责备,甚至还把她吊起来打了一顿。 问她改不改,她说改,然后当晚就从房间的卧室里跳了出去。 发现后,汪程冲到公安局查她的定位。 他买了一条和天下,每敲酒店一个门就跪下发一包烟,问那些客人,“有没有看见我女儿。” 直到敲开最后一扇门,汪小静浑身赤裸的躺靠在酒店的沙发上,痛苦的表情夹杂着欢愉,两腿大压压的打开,另只手还拿着针筒往手臂注射。 房间里还有几个一丝不挂的青少年,丧心病狂的笑着,挺着鸡吧玩着车轮战。 “咳咳咳咳。”汪程捂着胸口猛的咳嗽不止,不知是被烟呛着了还是怎么。 闵楠拿着报告走进来,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他。 汪程摆摆手示意没事,问她,“血迹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闵楠顿了顿,欲言又止的开口,“不是人血…是……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