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自身心意，陆无双决定与杨过一起逃亡
陆无双独自在柴房发着呆，手里提着那坛不愿再送出去的酒，盛在小碟里，一口一口抿着，脑子里全是刚刚的所见所闻，记忆根本挥之不去。 不久，洪凌波满面餍足地进来了，怀里抱着沉沉睡着的俊美少年。他望向魂不守舍的师弟，觉得奇怪：“无双，怎么突然喝起酒来了？” 他知道陆无双酒量不好，平日里多喜饮茶。 “……没甚么，就是想喝了。” 洪凌波点点头，没再琢磨。早上的那场口角他早已忘却，毕竟在把怀中的小美人翻来覆去地品尝后，谁还会有烦心事呢？但是师弟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洪凌波确实觊觎杨过，甚至想将他据为己有……不过，有李莫愁在，他能与杨过亲密接触的机会，估计也就在她忙着杀敌这几日了。 心中许些杂念闪过，洪凌波心情仍是不错，久违地对陆无双笑了笑，亲切道：“无双，杨过就先交给你了。师父让你跟之前一样看着他就行，过几天我们就回赤霞庄。”他一边检查了下杨过脚上的镣铐，确认并无破损，一边轻轻把他放在陆无双早铺好了的柔软被褥上。“我也隐隐感到境界松动，得多练练武。只得靠你把他看好了，回头我跟师父说些好话，想必到时秘籍丹药是少不了你的。” “嗯……”陆无双努力遮掩着低落的情绪，用平常一样的语气，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道：“我知道了，多谢师兄。” 洪凌波叮嘱了一番，便离开了屋子。陆无双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眼神忍不住向睡着的杨过移去。 少年被洪凌波的衣袍包裹着，发丝间还垂着没擦干的水珠，露出的一点肌肤还泛着粉红，散发出一股皂团的香气。朝夕相处之间，陆无双早已熟悉他的身量，能看出区区几日不见，他就纤瘦了不少，可想而知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这张熟睡时人畜无害的脸庞，就如赤子一般单纯美好，几乎无法让人相信……他能在洪凌波身下露出那般yin乱惑人的表情。 但知道自己重视的人还平安活着，甚至能再次陪伴在他左右，本应该高兴的不是吗？陆无双反复确定自己把杨过当成朋友，如今难道就因为瞧见他和师兄交媾的场面，自己就厌恶起来吗？明明一早就清楚杨过的身份就是地坤、是炉鼎……所以，有什么可指摘他的呢？ 「不对，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他。只是、只是……」 陆无双用力抓着酒瓶，捏得手上泛起青筋。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在看到杨过闭着双眼，睫毛随着呼吸摆动，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时，他就明白了。 他想吻上那张弧度漂亮的唇，衔出那软软的粉舌，学着话本上那样互相交缠。 不知何时，他就对杨过起了些不可言说的心思，这份纯粹如兄弟的情谊，已然变质。是身为天乾的本性作祟吗，还是之前帮忙洗澡敷药、因肌肤相触而心动？陆无双从未接触过情爱之事，但再迟钝也知道，看到那二人颠鸾倒凤的场景，自己心中产生的那份烦闷……正是因对杨过的情愫而生。 因为他喜欢杨过，才不愿意他和别人那样亲密。 不过，看他对洪凌波那么主动，嘴里还叫着什么「好哥哥」……难道二人已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了么？ 已经微醉的陆无双用手覆盖着额头，脑中混乱至极。他摇摇脑袋，试图摒弃那些复杂的情绪，只是定定地看着杨过安静的睡姿，心中黑暗的念头冒了出来：既然能在李莫愁、甚至是洪凌波身下那般承欢，那对他陆无双又有何不可呢？ 他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欲念不起还好，一被挑起就愈发难耐。之前虽已释放过一次，也仍是难以满足。不过，这股欲念在回想起他与杨过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时，又逐渐消减下去。 躺在面前的这个人，是总会用如兄长般宠溺目光看着他的人；是会无限包容他任性脾气、耐心给他讲好多有趣故事的人；是身处逆境也能对他真心微笑的人。 陆无双不该肆意侵犯如此珍贵的存在。 那些黑暗的念头最终被关进牢笼。陆无双给杨过掖好被角，翻涌的心绪平息下来。 “不论怎样……” 他眼中露出些柔情，握着杨过的手与他十指相连，轻声喃喃道：“你还在……就好……” 就在此刻，杨过眼皮微动，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与陆无双对视。英气的白衣少年吓了一跳，从微醉的迷蒙中醒过来，赶紧放开他的手，掩耳盗铃大喊道：“别误会啊，我可没做什么……傻蛋，你、你醒啦？” 杨过看着他，眨了眨眼，敏锐地从陆无双不自然的神情中察觉到事实：“无双，你刚刚、是不是看到……”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 陆无双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猛地呆住。他终于还是干脆承认道：“……是，我看到了……你和师兄在他房间里……” 他不再说下去。杨过沉默着，看着陆无双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无双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干脆挑明自己的心意，然后看看杨过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他还是放弃了，只是跌跌撞撞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胡话：“这也没什么。你愿意和谁……那什么……跟我又没关系，真的，我根本一点都不在意的。” 杨过从床铺上坐了起来，摸着毫无褶皱的柔软被褥，知道这是无双准备好的，心中微暖。看着面前语无伦次的白衣少年道：“无双，我知道你关心我。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好吧……” 「真是什么都骗不过这人。」陆无双想着，踌躇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洪凌波？师父强迫你当炉鼎便罢了，若不是因为喜欢，为何……要对师兄那般、曲意逢迎……” 杨过矢口否认：“绝无此事。至于我和他之间的……我有我的理由，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究竟是……为什么？”陆无双忍不住问。 杨过垂下眼沉默不语。陆无双急道：“莫非是他拿什么把柄要挟你了么？你说，我一定能帮你……”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卡住了。就算杨过真是被胁迫的，就他这点三脚猫功夫，又能帮他什么忙呢？ “无双，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帮我呢？是作为李莫愁的弟子，还是我的朋友？” “我……我是……”陆无双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紧接着又听杨过冷冷说：“若是前者，我所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你也不必再问了。” 这话带着几分无情，可陆无双也明白，即使他心里喜欢杨过，可明面上，二人的关系始终是狱卒和囚犯，是对立的“敌人”。杨过愿意和谁欢好，其中缘由都与他无关。可是……他真的想帮他，仅此而已。 陆无双心中酸楚，拉住杨过的胳膊有些激动地喊道：“我当然是你的朋友！难道我们这些天的相处都是假的吗？再如何……再如何也不用去那般作贱自己啊……” 看到那张还有些孩子气的俊秀脸庞上快哭出来的样子，杨过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好了……”他叹了口气，说起似乎并不相关的话题：“你知道再过不久，李莫愁就要带我们回到她的老巢了。” “嗯……” “到那时，我要想逃出去，便是难如登天。不如趁现在搏一搏，还有机会。” 这是杨过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陆无双说出逃亡的想法。白衣少年惊讶间，感到对方给予他的、沉甸甸的信任。他对杨过所思所想并不清楚，但这份信任让他尤其感动。 “无双，这些事与你无关。只是但愿看在我们这些天感情的份上，你能袖手旁观就好……到时候，我是死是活，都由我一人承担。” 陆无双慌了，猛地晃着他的肩膀：“杨过，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浑身流露出让人心疼的脆弱感，杨过无奈道：“我不想把你卷入危险中，因为……我们是朋友。” “还记得吗？之前我们下棋的时候，你输给我，说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杨过对他笑了笑：“我希望，你能只为自己而活，不要考虑他人的生死……包括我。” 意中人的强颜欢笑将陆无双的心戳得疼极了。他低下头去，好像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半晌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答应你，我会为自己而活。但不考虑你的生死……我做不到。” “无双？”杨过怔怔道。 “我们一起逃走吧。”陆无双轻轻地抱住他，好像怕一用力就把他弄坏：“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受李莫愁的控制了，我不想帮她做坏事……其实我一直都这么想着，只是总是踏不出这一步而已。因为我不像你一样，有豁出性命的勇敢……但是现在，我愿意为了你变得那样勇敢。” 杨过不敢置信般深深看着他：“你真的这么想？” “千真万确。” “要是失败了，我们俩都会生不如死。” 陆无双身体有些发抖，回想起李莫愁曾经把他放在水牢里一天一夜的痛苦折磨。然而他最终克服了这种恐惧，只是紧紧抱着杨过，低声道： “……傻蛋，都说了一起逃了，还讲什么废话。” 杨过没有推开他，而是同样抱着这具温暖的身躯，缓缓道：“谢谢你……无双。” 在陆无双看不到的角度，杨过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上辈子，作为经历过无数桃花债以致要戴面具示人的他，怎会看不见陆无双眼里与洪凌波如出一辙的爱慕？只是与充满欲望的洪凌波不同，无双始终是那个内心渴望温暖的孩子，对他的情感也是甘愿付出而非强取豪夺。杨过从未像引诱洪凌波一样引诱陆无双，就是不想让他重蹈前世覆辙。 终究……自己还是要利用无双的心意吗？ 杨过心中复杂，但一想到小龙女或许正在哪里苦苦找寻他，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他就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她……那份对陆无双的歉意就少了许多。毕竟，对无双来说，若能就此逃离李莫愁的控制，也是再好不过了。 陆无双意识到抱他似乎太久，面上发红，不好意思地赶紧放开，因为心里有鬼而眼神飘忽：“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着想，也不是完全为了你……” 杨过不禁笑出声来，引得陆无双面红耳赤。短暂的嬉闹间，二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之间原来那层因立场而形成的屏障，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