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体贴

    夏季蝉鸣声一阵一阵的，空气中一点风也没有，一轮灼热的太阳高挂在天空，

    顾清言中午顶着烈日来到学校，

    学校短暂地进入“午休”时间，没看到几个人。

    可能是天气太热，学校又没有在教室里装空调，教室里闷热，没几个人待得住吧。

    顾清言每回都来得早，她不习惯在家里午睡，喜欢在教室里待着，做做题，偶尔趴着歇一会儿。

    沈若有午睡习惯，尤其是夏天，她很怕热，喜欢待在家里吹空调。

    然而，

    顾清言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本该在家里午睡的沈若偷偷摸摸地把自己藏到树底下，既是为了遮阳，也是为了不让顾清言提早发现自己。

    可是这样的伪装实在拙劣，她知道顾清言能发现，但还是对这样的小把戏欲罢不能。

    因为她享受顾清言的纵容。

    顾清言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捏着衣服下面前后摆了摆，好让风流入。

    站在太阳底下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蓝白校服的背后晕湿一大片，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好了，出来吧。”

    顾清言因为炎热而有些无力的话语还是如愿传到沈若的耳朵里，

    躲在树下的少女扭捏着走出来。

    顾清言知道她怕热，躲在树下贪凉，

    不过夏天一到，树上多了不少虫子，她是最怕虫子的人，之前还被虫子咬过敏过，

    在树下待久了要是被虫子吓到或者咬到，实在是不划算。

    少女出来后，别扭地拿鞋跟踢着地上的碎石，就是不肯看她。

    顾清言向她伸出手，

    沈若乐了一会儿，小心地把手塞进她手里。

    顾清言将手翻过来手指扣紧她的指根，

    她在前面走，沈若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的树影在地面摇曳不止，沈若长长的影子和顾清言的影子亲密地交叠。

    沈若生了玩心，大跨一步踩着顾清言的影子，好像想拽住她不让她走。

    然而影子不受束缚，

    依旧从她的鞋子底下溜出来，安然地躺在地上。

    沈若有些奇怪的不甘心，一步步地用力踩上去，

    很快，她的异样通过相牵的手传递过来，顾清言扭头正好看见沈若单脚踩着自己的影子，

    “你在干嘛？”

    “抓你的影子。”

    “你抓不住它的。”

    沈若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顾清言好似对她的幼稚没办法，手上用了点力气，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还是并排走吧，这样你就不用费力抓它了。”

    沈若鼓着脸，嘟囔着什么“我要抓的是它的主人啊”，

    闻言，顾清言脸颊都开始发烫，只是低着头看两人相连的影子，不发一言。

    手心出了汗，顾清言拿纸给自己擦了擦，想起来她之前说过不要因为手上有汗而放开她的手，就顺便帮她擦擦手心。

    沈若又开始笑了，笑得人摸不着头脑。

    顾清言搞不懂她，

    湛蓝的天空飘过几朵奇形怪状的云，她们拉着手，吹着热风，走过并不漫长的一小段路，

    没什么话想说，不用尽力找话题，对方仅仅是站在身边就心满意足。

    顾清言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跟过来，答案不重要。

    到了教室，顾清言本来打算写作业的，但是沈若突然想起来教室后面放了两个篮球，是拿班费买的，给全班同学用的，

    虽然说是说给全班同学用，实际上只有男生会经常用到。

    沈若随便挑了个篮球，说想去打篮球。

    顾清言有些为难，现在天气太热，光是在教室坐着不动都要出一身汗，

    如果去打篮球，那汗水不就出得更多，整个人都像泡在水里一样吧。

    沈若的双眼亮晶晶的，想来是非常期待的，顾清言不忍心看她眼里的失望，还是答应去篮球场。

    学校篮球场中午没人，估计都是因为怕热才不来的。

    顾清言站在发烫的篮球场地上，仍然心有怯意，guntang的空气被风搅动，没能带来一丝凉意。

    篮球框看起来很高，尤其是处于太阳的那个方向，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汗水顺着额头滑过眉心，紧接着滑向眼角，顾清言眨了眨眼睛，汗水顺势流进眼睛，刺激得她不得不闭眼擦汗。

    手心也都是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别动，”

    没多久，一双柔软的手握着她的指节制止她胡乱擦拭的动作，随后一张纸巾轻飘飘地贴在眼角吸汗。

    “手上刚拿了篮球，不能用它来擦眼睛。知道吗？”沈若轻声细语的，在顾清言的心里吹进一道凉风。

    心脏噗通噗通跳得越发鼓噪。

    班上有两个篮球，顾清言和沈若只拿了一个，一人一次轮流投篮，

    沈若力气没那么大，站在二分线外，顾清言则是三分线外，

    按命中率来说，顾清言命中率更高，沈若不甘心，用力地往前扔球，越是用力乱扔，命中率越低。

    顾清言看她很浮躁，耐心地教她用巧劲投篮，“手腕要这样，身体往下蹲一点，”

    沈若学着她的动作，但是依旧没扔中，球擦着篮球框飞向别处。

    顾清言还是鼓励她，“没事，现在已经很好了，刚刚就差一点点。”

    “找到手感就好。”

    顾清言把投球机会都让给她，沈若连续投了几次，有些力不从心。

    手臂发酸，她捏了捏，接着晃了晃，以缓解酸痛。

    “要不要休息一下，别勉强自己。”顾清言提议，

    沈若顺杆子往下爬，她坚持不住，蹲在地上喘气。

    玩了三十分钟左右，两人都有些受不住，还是回到教室，

    沈若手臂用力过度，拿笔时都在抖，顾清言比她好一点，但是写出来的字不像平时那样有型。

    沈若放弃写作业，趴在桌上补觉。

    顾清言还在写字，沙沙的写字声成为催眠的小曲，沈若入睡得很快，应该是累了。

    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天气热得人没精神，都没有精力说话，到了教室就开始趴着，放眼望去，倒了一片。

    好热啊，

    低声哀嚎的都是平时精力最旺盛的。

    顾清言想起来刚刚出了那么多汗都没有补水，看了眼墙上的钟，离上课还有十分钟，跑到小卖部应该来得及。

    她放下手上的笔，急忙奔向外面，

    后桌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了一下，顾清言人不在座位上，一边提醒自己接下来一定要说的话，一边又陷入睡眠状态。

    睡神拉着每个人沉沦。

    等顾清言回到教室，刚好还差一分钟打上课铃，

    沈若没再趴在桌上，而是撑着脑袋发呆，只有顾清言出现在她视野里她才回过神，

    顾清言手上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坐在座位上之后将它放在沈若桌上。

    沈若的课桌上整整齐齐地叠了高高的两叠书，还放了一些小玩意儿，看起来很像一个小空间。

    其它人的桌上都歪歪斜斜放了两摞书，看着就快倒了，但神奇的是怎么都倒不了。

    教室后面有免费装水的饮水机，在蟑螂事件发生前，顾清言和沈若都是在那里装水喝，

    但是突然某一天，有同学装水时杯子里出现了一根须子，看着很像蟑螂的须子。

    该同学显然想到最坏的结果，把刚装好的水倒了，干呕几下。

    同学们纷纷表示最近的水有股怪味，怀疑饮水机里有蟑螂。

    当天中午，大家把饮水机拆开，装了一半水的水箱里赫然泡着几只蟑螂，有大有小，

    不如说是拖家带口，

    它们的“残肢”四处漂浮着。

    有些承受不住的纷纷到一旁干呕起来，

    不怪大家反应那么大，可以说几乎整个班都喝过饮水机的水，而又不确定饮水机到底什么时候出现蟑螂的，

    最近几天喝了饮水机的水的同学可不得吐了，最近几天没喝饮水机的水的人默默庆幸着，但是又不完全放心。

    沈若属于后者，那时她也干呕了好久，之后发誓再也不喝饮水机里的水。

    顾清言也恶心了很久，不再喝饮水机的水，所以今天她才跑到小卖部买矿泉水。

    沈若手使不上劲，拧了半天瓶盖，虎口拧出红痕都没把它拧开。

    顾清言想帮她拧，沈若拒绝，一定要自己拧开。

    “好了，等你手不痛了再自己拧。”

    在沈若把自己的手磨出血之前，顾清言还是帮她拧开。

    沈若忍着虎口火辣辣的疼，还得强调，“我平时能拧开的。”

    她不是娇滴滴的人，不如说她是很要强的人，要强到固执的地步，比如现在，只是拧瓶盖这样的小事，

    顾清言要是不直接拿走瓶子，哪怕磨破虎口沈若都要把它拧开。

    可是顾清言不忍心。

    不是要宠她，只是对着喜欢的人总是格外心软。

    沈若没有用嘴对着瓶口喝水，而是隔了段距离，这样喝水不太方便，容易把水撒出来。

    她一次只倒一点，倒了好几次。

    顾清言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喝。

    “喏，给你。”沈若喝完，把水递给顾清言，

    顾清言迟钝的神经终于明白，沈若早就察觉到她的异常，仍旧体贴地维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