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书屋 - 同人小说 - [辉夜之城]快感剥夺实验在线阅读 - 仿佛只能一闪

仿佛只能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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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夜的品种不是萨摩耶犬。沈夜在档案中的品种,也不是萨摩耶犬。与林锐玩——沈夜很喜欢、林锐也会被可爱到,的——角色扮演游戏时,沈夜倾向于扮演的狗狗,不是所有时候皆有品种。不过,沈夜狗狗有品种的几次,沈夜狗狗的品种,乃萨摩耶犬。

    被分类作为人形犬的性奴隶,用途乃与狗——可能还有其他人形犬——性交。他们,有的,被进行过认知塑造,会将像宠物的动物——而非其他人类——识别成自己的同类。三年到二年前,沈夜被卡西拉特当作人形犬购买走。在卡西拉特的犬舍内,沈夜与一只萨摩耶犬频繁地发生了性关系,并——双向地——发生与发展了其他亲密关系。沈夜与该萨摩耶犬的关系,使卡西拉特不满意。卡西拉特遂将沈夜退回到辉夜之城。

    在香槟区,艾尔克有看奴隶与狗性交的性癖。据传,艾尔克将犬交视为一种他颇偏爱的、对奴隶的羞辱。故,香槟区的调教师与奴隶,普遍将犬交当作一种相对严重与过分的,对奴隶的惩罚或欺负。然而,因为狗是狗、而不是有认知到自己恶意之能力的人类,沈夜其实没有艾尔克以为的那样讨厌与狗亲热本身。

    林锐亦觉得,作为权宜之计,这,还可以。给沈夜安排调教课,是由于林锐需要假装自己——作为辉夜之城的奴隶主——不异常。林锐的父亲达邦是很顾忌奴隶们失却规矩的人。达邦有一种信念:奴隶们——以及其他人们——需要频繁地重复、参与、目睹、聆听一些不创造什么价值、但能提醒他们自己是谁的,日常的言谈与活动,这能帮助奴隶们——以及其他人们——更习惯、接纳、适应自己被安排做的事,并在这些被安排的位置中,做得更像样。林锐知晓,该信念不是错觉,它用规范的方式陈述了一件实证的事情。

    艾尔克则很热衷于对奴隶们的凌辱,以及,将奴隶们与他自己尽可能大地区别对待。哪怕,艾尔克未必每次皆莅临这些招致他欢心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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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J牵了一只萨摩耶犬。艾尔克——可能还有达邦,可能还有其他很多在通常意义内“正常”的人——讨厌狗。然而,对沈夜,狗不很糟糕。J找萨摩耶犬,大约是出于好意。萨摩耶犬,相比其他的犬种——譬如艾尔克的狗,Boss,的阿尔萨斯犬品种——更讨沈夜的喜欢。

    林锐过来的时候,调教课已经完事,狗被J牵走。沈夜亦自己将自己洗干净,裹着纯白色的、有帽子的、毛茸茸的浴袍,没有穿里衣,触感与气味适合抱林锐,也适合被林锐抱。林锐脱去马甲与袜子。沈夜用一种像是爬动又像是蠕动的姿势,困倦地蹭林锐裹在卡其色西裤内的腿。

    沈夜说:“嗷呜。”

    沈夜说:“在不乖。”

    林锐还没有问沈夜,沈夜今天进行了哪些——复健性质的——学习。林锐有向沈夜讲过,他希望沈夜多给他分享自己的、人类性质而非宠物性质的生活。沈夜有进步。现在,沈夜自闭的时间减少。林锐怀疑过自己有高功能的孤独症谱系障碍。沈夜的类孤独症行为模式,则应该乃创伤、广泛性焦虑与他往幼态方向的退行使然。在J与林锐的、从监视器的、对沈夜的观察中,独处的沈夜不再经常睡觉或者自慰,也不再翻开《辉夜之城奴隶守则》、一边阅读一边呜呜地哭。

    林锐问过沈夜:“为什么是《辉夜之城奴隶守则》?”

    在沈夜有创伤——作为人类的沈夜,而非作为奴隶的27;奴隶的活动不是人类的活动,对奴隶乃创伤的,不出现在人类的世界里,遂对人类不构成创伤,周的笔记如是写,林锐不很读得懂周的意思——的地方,沈夜有被病态地强化过的完美主义。沈夜仿佛执着地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沈夜认真阅读过的最后一个长篇、成文、多语言的东西应该是周给的那批《辉夜之城奴隶守则》。彼时,他阅读失败。故,他要重新阅读起、阅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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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深陷痛苦的时候,不容易摄入漂亮的事物。该命题对沈夜成立。林锐有时询问沈夜语言与学术。沈夜回答。但,沈夜的灵光仿佛只能一闪,被用于服务与回答林锐。林锐推测,在沈夜的感知中,沈夜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漂亮内容。无论在沈夜的、被他母亲传染了拮据与不安的青少年期,还是在沈夜作为B级奴隶——在能摆出来的奴隶中,乃歧视链之底端——的辉夜之城,漂亮的、好的东西,都似乎是沈夜认为自己必须达成一些苛刻的条件、方才可以值得的。

    欣赏智识的美丽,需要澄澈恬静的精神。以林锐为例。返回北平时,林锐还有兴致接受邀请、参加以卓扬作为主持嘉宾之一的学生座谈会。来到辉夜之城时,林锐,却,就,只想杀人。

    林锐的这一情绪问题,迫使他每天皆给自己设置二至三小时有身体活动的防身术课。防身术课打散了林锐的时间,令他在高强度用脑际,不是只能做辉夜之城给他安排的、关于一个又一个现实案例的、比较简单的、像做实验的分析与文书工作,就是禁不住访问——在他的浏览器中,他从未将网页关闭,的——辉夜之城存有奴隶们各种档案的资料库。林锐研究,在世界的不同的地方,不同境遇的人们是如何被其他人,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弄到辉夜之城——即,在夸张意义里,弄死。

    昼夜更替。林锐的激素水平变动。有时,他被一些可能性——第一度或者第若干度地——惊骇到痴迷怔愣,有轻微的躯体性症状,很久不能做别的事。另有时,他心思安宁。

    杀人有若《黑暗森林》中的黑暗森林打击。你可以黑暗森林打击其他人。但,发动打击的同时,你,倘若太邻近,自己的坐标亦或许暴露,自己亦或许被你已知的、你未知的观察者——或你的打击对象——打击。

    辉夜之城有美丽的日落。红色。玫瑰色。金色。一侧的天空充盈余晖之际,另一侧的天空依旧是日出以前那种清晨的清冽的中性色调的蓝。树林深处、人工溪绕出的小湖边,有一个其中座椅乃木质的半圆形剧场。不适合点燃火。或许适合举办小规模的拍卖。座椅因气候湿润着,边缘朽烂了一些。林锐端着他的晚饭——辉夜之城的和风洋食,不东洋也不西洋地不道地,林锐今天的晚餐是平菇鲷鱼乌冬面。

    他的晚餐与沈夜的晚餐不同。沈夜无法进食林锐可以进食的食物。

    林锐深呼吸又浅呼吸着。哪怕在这种寂寥无人的、与世隔绝的黄昏,他依旧被阴霾与暗影侵蚀。林锐胸闷地,以一本他现在读不进去、但曾经令他耳目一新的《临床医学的诞生》,压住一杯黑莓奇亚籽杏仁奶布丁——那是沈夜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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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照进了深渊里。”福柯写作语焉不详的色情文句,“但,这也是点亮了《索多玛一百二十天》的光。”

    林锐结合前后文。萨德侯爵,被认为,有在其著作《索多玛一百二十天》中,描绘一种缺乏感情的、冷静的、机械的、理性的、为进行施虐而进行施虐的施虐。协助萨德侯爵执行这种施虐的力量,被认为,正乃导致临床医学诞生的力量。其名为科学、启蒙、理性、现代性与现代化。

    在现代,知识服务于国家。知识被关进象牙塔。知识不再可能流传给所有人。

    知识是被证成的真信念。

    “你可以喜欢古典政治学。”金说,“我喜欢古典政治学。我不晓得达邦喜欢什么。不过,有时,达邦向我要我写的篇章、要我陪他说话。这似乎是我作为达邦的孩子,唯一能给他做的事。我偶尔感慨。我拉琴、读书,是不是就只能适合也最适合取悦人?在古典政治学,君主制堕落地演化为暴政,共和制堕落地演化为民主。它们更迭。民主乃贬义词。”

    “古典政治学里,民主,以及人民,是yin乱的。”金的唇舌间滚过几个格的拉丁语,他的会客厅被窗帘、地毯、散放着书的书架与静止的唱片机营造一种惬意的幽暗,“Licentia.”

    “然而,在现代,”金说,“licentia的派生词,其意乃秩序。许可。证书。批准。”

    金说:“这就是古代与现代的区别。”

    “来自统治者的暴力与施虐并没有消失。他们不再觉察他们从前可以觉察、然而也许依然存在的享乐。”林锐说,“它仅是更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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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时期的林锐,曾经深切地恨过自己之池鱼笼鸟。林锐想穿女生的宽松长裙与JK制服。林锐想过抑郁症以及其他精神障碍应当被去病理化。林锐讨厌被公共交通工具内披红绶带的人士叫住。林锐不喜欢过林羽梅的同事们,亦介意过林羽梅被公立医院内的同事互评整出来的滴水不漏的、温吞的、经常说了一堆却像什么话也没说的,奇怪特性。在林锐的学校,有些同学乃激烈的、不懂也不玩左派无限可分那个梗的爱国主义者。林锐规避,不与他们争执,使自己不被他们批评,尽管他——政治立场,系那个年龄、那个环境,最隔绝交友的鸿沟——与他们意见相左。

    林锐很擅长找出其他人的话的不逻辑之处。尽管他在接话时,被训练得可以缄默,会哼哼哈哈、嗯嗯啊啊。他在实践中应用批判性思维。后来,林锐亦学习将其他人的语言与各种反应、各种状态心理化。他的共情能力与他学过的那些定理被他用于理解其他人。林锐可以流畅、准确地心理化其他人时,甚至尚不能良好地心理化自己。

    林锐厌恶笼子。林锐亦记忆笼子。他曾经那样想逃出囚困他的牢笼。林锐与林羽梅只有北平西北方向的五环以外的一套房。林锐竭力拒绝为林羽梅的手术卖或抵押房——倒不是说房子能卖的钱少,市场价,七百万,够他们活好多年。但,抵押就意味着贷款,卖房亦意味着贷款。如果要凭借术后剩余的钱,以及林羽梅病愈前的积蓄、病愈后的积蓄再贷一套新房,贷款——无论这是给林羽梅与林锐共同居住的新房屋的房贷,还是给林锐自己的新房屋的房贷——就要给刚工作的林锐来还。

    林锐接纳但恐惧。他感觉他太年轻。他还想拿留学当一条退路——或许要回来,但至少能在另一个山川异域、风月不同天的环境中生活一年到几年。林锐还不想——还不敢、还不适合、还不情愿不顾及自己的一些对某群人显得飘忽的特异性——比如,林锐在辉夜之城时,令人猜不准他的成长环境乃至国籍的,他的自理能力与他说和写的全世界最通用语——卷考研。

    达邦拿着六十万资金与无数个凶险的明天,邀请林锐逃出笼子。

    林锐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