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已经在城里租了房子，付了房租和押金，”龙傲天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你不来，我就住宿舍，那这钱就打水漂了。”

    “龙傲天！”刘波真的生气了，他甩开龙傲天的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你总是这样问都不问我一句！李叔李婶的钱给你就是哪来这么乱花的吗……”

    龙傲天被甩开手，眼神暗了暗，也不反驳，就这么等刘波发泄完，停下来喘气时，他伸手被刘波打开。

    又伸手又打开。

    又伸手……

    直到刘波放弃了，眼睛泛红，涌上泪光，龙傲天双手扶住刘波的脸，轻柔地擦去他的眼泪，“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带你进城的。”

    “我带你进城！”十六岁的龙傲天蹲在十九岁的刘波面前，扶起刘波埋在双腿间泣不成声的脸，看着他说，“我一定会带你进城的！”

    那时候的刘波把这句话当作戏言，因为少年变音时有些滑稽的嗓音模糊了语气里的认真和坚定。

    可即使龙傲天考到名牌大学的奖学金后对他说这个话，他也还是没把它当真。

    刘波进过城，城里和村里真的很不一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光鲜丽人，路边服装店的橱窗都擦得很干净，干净得一路像照妖镜般照出他穷酸的原型。

    刘波的至亲之人，他爸刘天安，被城市的灯红酒绿诱惑，拿了刘奶奶给刘波攒的学费，说出去赚大钱，走了之后唯一带回来他消息的，呵，是他欠的高利贷。

    刘波考上中专，没钱读的时候，他没哭，他告诉龙傲天，“中专学费贵，学历又低，在城里找不到工作的，还不是得回家种田，那不如干脆省了这些钱这些时间，好好照顾奶……”

    他嘴上说放弃了，其实心里还有念想，还想着等他爸寄钱回来之后再复读考一个更好的，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跟龙傲天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可是幻想美好，现实残忍。后来的事全村都知道了，刘天安欠了高利贷，他们找上门来想要收了刘波家的房子，若不是龙傲天一次次把他们打跑，刘波连家都要没了。

    “他明明说了会带我到城里上学的，他明明说过的……”

    那时候刘波真的很崩溃，人人都说哪好哪好的城里，为什么会把他原本老实忠厚的父亲变成一个好吃懒做幻想着一日登天的赌徒？

    更何况是龙傲天。

    李家村的人都觉得龙傲天不像村里人，即使他在村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但大家都知道像他这样鹤立鸡群的总有一日会到城里干一番大事业。

    而刘波，一眼看到头，学习不好，性子温吞，就是长得好些。若不是遇到龙傲天，估计早就嫁人生子了。

    所以即使龙傲天说了那么多次承诺的话，刘波却不还是敢信。

    在村里有多年的情分，但出了村，他不敢信这样普通的自己，能让龙傲天念念不忘。

    想要不失望，就要不期望。

    “刘波，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起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知道你一直怕我进城之后就会跟你爸一样变心，我知道我在做到之前说什么都只是空口白话，所以以前我一直克制着没说。本来我想在城里多攒点钱，租个好点的房子再让你搬过来的。”

    “但我太想你了，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跟你通电话的那点时间只会让我更想你。”

    “我也很怕，怕得做噩梦。村里觊觎你的人那么多，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像昨天那样的事如果我晚来一步……我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所以刘波，跟我进城，一起住好不好？”

    龙傲天不停地擦，不停地擦，怎么擦也擦不完刘波脸上的泪。刘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他哽咽得喘不上气，几次深呼吸都无法平复，无法说出那个字，每次发出的都是破碎的哭声。

    但龙傲天懂，没有人比他更懂刘波了。龙傲天一把抱住刘波，让他在自己怀里无所顾忌地痛哭流涕，让他放下成熟，放下责任，放下顾虑，只享受自己对他炽热浓烈且独一无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