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家奴的心思她不懂
“云哥，近奴大人好像不喜欢你。”舒沐凡为此一直苦恼着，只是刚刚在主人面前他不敢说，只能这会儿回了房间才敢开口，“你说近奴大人为什么就非要怀疑你，宁愿惹主人生气也要审你。” “我们都是主人的私奴，谁害主人我们也不会害主人呀。”舒沐凡表示他不理解，若是主人真出了什么差错，作为私奴他们绝对活不了，“还好主人疼你，要是云哥你今天真被带走，不死也要脱层皮。” 舒沐凡没有心机，心思单纯，云谨安听不下去轻踢了他一脚，“私下里议论近奴大人，我看你的屁股是想挨板子了。” “近奴大人也是按规矩办事，规矩存在就要它存在的道理，近奴大人不是怀疑我也不是不喜欢我，更不是非要罚我，只是事关主人安全，他不得不考虑得多点。” 说完，云谨安还不忘提醒一句，“你都是主人的近侍了，下次要是在主人面前再这么说话不过脑子，谁都救不了你。不要等到屁股挨打才知道错。” 云谨安有主人护着没事，可许??不一样，被带到刑堂后就吊了起来，在接受审讯前，一直被细鞭抽打，疼痛不减却又不伤及肺腑，免得到时候撑不过正式审问。 “下奴不知道，下奴在授课前真的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现场和马匹，下奴不敢害少主。” 许??快要被绝望的情绪压垮了，他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即便查明只是一场意外，他也活不了。可是他想保住许家，至少能让他的家人活下来。 马场的监控古则御来来去去反复看了多遍，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像意外，毕竟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到除了云谨安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云谨安当时离主人那么远，他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去害主人，更何况奴营训练出来的第一名，要是反应速度比不上在场的家奴，那才是奇了怪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古则御，马场的事情是一场意外。调查前古则御也料到了这个结果，许??是没有这个胆子害主人的，许家更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至于其他对少主之位虎视眈眈的旁系，若是他们出手，绝对不会是如此小的意外。 好在主人没事，只是许家是留不得了。 抽在许??身上的鞭子早就从细鞭换成了重鞭，一鞭子下去就能直接抽破一层皮刮下一道rou。原本还有几分力气喊叫说冤的人，这会儿浑身血淋淋，连出的气都少了。 “意外是在你手里出的，主人受了惊吓，你这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罪奴知错，罪奴不敢求少主开恩，只求古大人帮忙求求情，轻饶了许家。” 古则御让人把许??放了下来，许??和许家的罪不是他能定的，虽然说少主近奴处死一个低等家族的奴不算什么，但是古则御知道自己不受宠，这件事情还是得在主人面前汇报一句。 沈景瑶脾气发了也就过去了，古则御捧着调查结果来时，她倒是难得的有心情看看。 “我都说了只是个意外，是你太紧张了。” “事关主人，下奴不敢不仔细。”古则御跪在地上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之前主人发怒的事情，主人不提他却不敢忘记。 “下奴冒犯主人，惹主人动怒，主人还未罚过。” 沈景瑶看人在地上跪着紧张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这人之前不肯退步，非要固守着规矩，连她的话都敢不听，那会儿多胆大，和现在跪在地上紧张害怕的模样相差太多了。 沈景瑶摆摆手不在意地说着，“算了，你也是好心，那个许??了？” “许??跪在外面等着主人发落。” 想起来马场那个颇为俊俏的少年，沈景瑶让人把许??带了进来。明明离开时还好好的，可是再见面，眼前的人就脆弱得像是一件破损了的瓷器一般。 看着面前的人，沈景瑶第一反应是庆幸，还好没有把云谨安交出去，要不然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了。 “既然是意外，就把人放了吧。”沈景瑶不想去细看许??衣服下面的伤口，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沈家吃人不吐骨头，这些家奴，稍不留意就会丢了性命。 到底是接受了二十多年的正常教育，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事情。从小到大老师就告诉她，生命多宝贵，可沈家却告诉她，一个家奴的命，不值钱。 可家奴，也是人呀。 “谢少主，谢少主……”许??大概是也没有想到今天还能活下来，直到被带下去时还在不停谢恩。 “你们都是这么不把人命当命的吗，按着你们的规矩许??会怎么样？”沈景瑶喝了一口水，掩饰住心里的不安。 “按规矩，许??理应处死，就连许家也得受罚。下奴们身份低贱，犯了错受罚挨打是应该的。” 古则御没有发现主人的情绪变化，云谨安却意识到了，他的主人总归是太心软了，才会因为家奴受罚而不安。 云谨安刚刚想劝慰两句，沈景瑶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她既然已经是沈家的少主了，就总得自己习惯这些。 只是，大概是需要点时间才能习惯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愚笨也意识到主人情绪不对了，古则御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处一般，“主人若是不习惯，可以拿下奴练手，下奴在奴营的熬刑中拿到了第一，一定可以让主人快速习惯的。” 欣喜得如同献宝一样，实在是想象不到这人是在自我推荐挨罚受刑。 原本冷静严肃到甚至有些冷漠的古则御，这会儿眼睛亮起来，像只大狗狗。沈景瑶有些想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大狗狗和古则御联想到一块，这人明明是头驴倔起来的时候拉都拉不回来。 不只是沈景瑶震惊，就连旁边的舒沐凡也震惊了，虽然家奴挨打受罚是常事，可都是能尽量少挨就少挨的，哪里有主动上赶着挨打的。 近奴大人有时候也真是挺让人佩服的。 沈景瑶的目光在古则御身上一扫，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这个近奴身材还挺好，腰细腿长，身后那两团rou也圆润得很。 想拍两下，好变态要克制。 沈景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连忙把这些危险的想法甩出脑海。她的这番动作在古则御眼里就是主人不喜自己，自己连做个趁手的练手工具都不够格。 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妄想被古则御迅速压了下去，“是下奴多嘴，请主人降罪。”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小狗瞬间变回了冷静严肃的近奴大人，可沈景瑶就是从古则御身上看出来了几分落寞和苦涩。 这……不挨打还会失落的吗？家奴的心思好难懂。 两人长久的沉默起来，古则御在等着主人发落，沈景瑶则是在思考他的近奴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沉默的打破是因为舒沐凡不小心将桌边的茶杯扫落。舒沐凡慌张地跪在地上请罚，沈景瑶也没有心思思考其他的了，只是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小心别被碎片伤着。 别说是已经出营的，就算是一个才入奴营几个月的家奴都不会在伺候的时候犯这种低级错误。舒沐凡被主人饶过的时候都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来，眼眶通红着，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乖，我还能因为一个杯子打你不成。” “那套茶具可贵了，把下奴卖了都赔不起。”一个杯子碎了，那这套茶具就用不了了，舒沐凡心里愧疚得要命。 “瞎说，什么茶具还能比你重要。” 看这小家伙还在旁边自责，沈景瑶干脆拍了舒沐凡的头两下，想让他清醒一点，“不挨打还不好，非得上赶着挨一顿是不是。” “不用挨打了不知道谢恩，在旁边自己琢磨些什么呢，还想让我看你脸色？” 舒沐凡还没有开口，古则御却吓得跪在地上一边谢恩一边认错。“是下奴不识好歹，下奴绝不敢有这种想法。” 沈景瑶:……我刚刚真没有指桑骂槐，借机敲打你的意思，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