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ove you 3000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日落时分的海边，所以莫关山就趁夜色未浓把贺天带到这里。粉紫色的天空仿佛艺术家的调色盘，在氤氲的水汽中披上朦胧的纱，落日从棉花糖般的云朵后透出一点点橘色的光亮来，光倾泻在碧蓝的海面碎成粼粼的波光。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跟一个小姑娘在海边接吻。” 贺天诧异地回头，但很快又整理好表情，见莫关山一直注视远方的海平面才暗暗松了口气。“怎么一眼注意到我的？” 莫关山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沙滩，海风很大，把衬衫吹出个鼓包。“我当时在沙滩上写生正好看到你，后来在小吃街上的酒吧里又遇到你，认都不认识就来亲我。渣男！” “我没……”贺天下意识要反驳，话说出口到一半又觉得不妥，在肚子滚了好几圈才找补道，“我不是渣男……” 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冲莫关山眨了眨，像只被主人冤枉干了坏事的大狗。 莫关山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软，伸手捧住男人的脸吻了吻因为委屈而下垂的唇角。贺天不满足于浅尝即止的亲吻，在嘴唇即将分开之际，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舌头长驱直入，紧绷的舌尖扫过敏感的上颚，惹得怀中的人一阵颤栗，唾液弄得嘴唇水光一片，“啧啧”声不绝于耳。 许是周五的缘故，这片偏僻的海滩今天人气挺旺，不然莫关山严重怀疑这满脑黄色废料的人会原地发情。他轻推贺天的胸口，一张脸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红，呼吸声也因为这场热吻而变得粗重。“我们去海边走走……” 傍晚的海水冲在脚背上带来一片凉意，消退了些盛夏的酷暑难耐。莫关山的心情看起来比来时好了不少，贺天看在眼里也暗自欢喜，他不奢求莫关山会笑脸相迎，只要别再推开他就好。 “莫仔，你看！”海水退潮在沙滩上留下不少宝贝，以前赶海只在视频里看到，贺天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礁石间的海胆。 莫关山的视力不如贺天，顺着手指的方向瞧了半天才看到，一瞬间也兴奋起来，小孩儿似的跑到那处缝隙边，大着胆子捉住那颗黑乎乎、湿漉漉的刺球后才意识到没有装的东西。“真可惜，不然带回去做海胆虾仁豆腐。” 好男人哪里有让对象愁眉苦脸的道理，“等我一下。” 这片海滩算是一个开放的景点，周末节假日会有很多爹妈带着小孩来这里堆沙堡、捡贝壳，几百米开完就有个小卖部。贺天跑不了，只能迈大步子走，许久不运动的他光是这几步路都喘得够呛。“老板，铲子和水桶给我来一套。” 等待的时候莫关山也没闲着，一手捏着海胆，一手翻开长满青苔的石块去找下面是不是有小鱼小蟹，专心到贺天拎着水桶、铲子回来了都没发现。 “这是蛏子的呼吸孔，往这儿挖能挖到。” 莫关山从来没赶过海，头一遭就遇到了海胆可把他高兴坏了，接过贺天递来的铲子就开始挖。贺天其实也是纸上谈兵，没真正遇到过，看莫关山挖得起劲，他也入迷地跪下来，完全顾不上肮脏的泥沙弄湿昂贵的西装裤，像个贪玩的孩子。 莫关山急眼了，挖了好久也没看到蛏子的一点影子，索性丢开铲子用手刨，“抓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炫耀似的伸到贺天面前，“这些你都从哪儿学来的？” 没想到之前怎么努力都没陪老婆捉螃蟹来得好使，歪打正着的贺天暗喜了一秒又马上戏精上身，卖起惨来。“当时被我哥丢到美国，除了复健什么事儿都不准我干。我孤苦伶仃的，又没人陪，只能刷刷视频打发时间。” 莫关山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把蛏子丢进桶里。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贺天的话，更不清楚现在他面对贺天到底应该用怎样的心情。 前任？还是一个陌生的老友？ “宝贝，我知道以前我干了特别多混蛋事儿，乱吃醋，不好好讲话。”察觉到莫关山内心的动摇，贺天拍拍裤腿急忙站起来。可他又一下站得太急，眼前一黑，晕乎乎地往莫关山怀里倒。莫关山下意识扶住后又想推开他，可贺天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旦沾上甩也甩不掉，伸手牢牢把他锁在怀里，限制他挣扎的动作，“宝贝宝贝，但那都是我失忆犯浑的时候干的，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要是再让你伤心了，你就让我滚。” 不知道莫关山是不是被这些话打动了，渐渐他停止了挣扎，就在贺天为此开心决定在海天一色间来个浪漫的热吻时，青年抬手抵住了他的唇。“那好像有表演，我们去看看。” 没讨到吻的贺天有些闷闷不乐，但当莫关山主动牵他手的时候，这点不开心又都烟消云散了。 他们穿过人群，发现原来是个年轻人在弹唱卖艺，等一曲结束，莫关山破天荒地上去交涉，询问是否可以让他唱一首。 贺天不知道莫关山喜欢唱歌，还会弹吉他，站在人群间像注视明星一样目送他抱好吉他坐上高脚凳。 “Baby， take my hand/I want you to be my husband/，Cause you，re my Iron Man/And I love you 3000/Baby， take a chance/，Cause I want this to be something/Straight out of a Hollywood movie……” 莫关山其实不会弹吉他，这三脚猫功夫是贺天教他。 那天是个久违的艳阳天，莫关山在公园的草坪上写生，贺天抱着吉他在旁边给他伴奏。他说，最近有首歌特别好听，问莫关山有没有听过。 “I see you standing there/In your Hulk outerwear/And all I can think/Is where is the ring/，Cause I know you wanna ask/Scared the moment will pass/I can see it in your eyes/Just take me by surprise……” 莫关山被这首歌撩拨起兴趣，放下画笔说他也想学吉他。贺天笑了笑分开腿，示意他坐过来。于是莫关山抱着吉他，贺天抱着他，可莫关山在音乐上没什么基础和天赋，还是贺天好生哄着才勉强学完一首。 “And all my friends they tell me they see/You planning to get on one knee/But I want it to be out of the blue/So make sure I have no clue/When you ask……” 他努力回忆贺天把着他的手教他的那些拨弦技巧，回忆他歌唱时呼吸轻扫过耳后的发丝，彼此间缠绕花草的芳香气。 尽管吉他的伴奏常常弹错，但充满情绪的歌声还是引得观众驻足，深陷于他的情感故事。歌曲吟唱到结尾，莫关山放下吉他，两手握上立麦，尾音落下抬眸望向贺天的瞬间，视线里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