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宅女如你，也会心血来潮地出门买菜。

    你喜欢吃蔬菜，但是外卖里的很油很腻，你吃烦了就起了自己开火的心思，你有大把时间实现你的心思。

    原来已经深秋了啊。

    你还穿着短袖，公寓楼窗户里的风嗖嗖地吹来，夹杂着雨丝像针扎的一样，胳膊上一下子就泛起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你搓了搓手臂，想着三五步的距离就不带伞了吧，肯定不会冻感冒的。

    三十七点六度……

    你伸手探额头，微微冷汗沁出，确实在发热。你的脸皮很薄，粉色已经充盈脸颊，你感觉自己脚步发虚，一轻一重地像踩在棉花里。

    没办法，你拿了一条毛毯裹住自己。脑子里也不太清醒。

    本来只想随便打两把游戏就去睡觉的，但是一上线就碰巧见他在线，他直接邀你。

    你进去后敲字让他开匹配，说你没手感。他开麦说ok，又絮絮叨叨的念着自己的冲标进度。

    你随便选了手妲己，他兴致勃勃地说怎么，你想玩老六啊，随即锁了一手安琪拉，开局就买宝石去上路。

    一开始玩的还好，但是玩着玩着，你就脑袋嗡嗡热热的，注意力也集中不起来，好几次空二，打得及其下饭。

    他那边嚷嚷着怎么回事啊，细狗你是不是不行……

    絮絮叨叨的声音……像小虫子一样飞来飞去。沉滞灰暗的房间又是那么安静。雨后空气中的闷热飘到屋里，外面还在阴天，你呼出一声凝滞的叹，心里没来由的酸酸的、沉沉的，好像被水淹到了心口。

    “你好烦啊。”你嗓音含混，几次语音识别都错字，便恹恹地开麦骂他。

    “你先别说话了吧……我头要疼炸了，你打字……”你话没说完就忽然干咳起来，只好一边拉起毯子在毯子里咳嗽，一边闭麦。

    他先是轻呼了一声卧槽，又闭麦，又开麦，想说话又说不出话，最后放弃地开着麦呼吸，一言不发地继续打，也打出了一波下饭cao作。

    他用赵云大招扎地板，你玩桑启往敌人怀里飞，队友被你们的cao作窒息到，光速点投降。

    回到队伍，他诡异地不说话，你只顾着细细的咳嗽，一时间静默无语。

    好一会儿，他才斟酌着打字，很直男地说要不你下把拿瑶吧我带你飞。

    你哪里需要他带，但你还是玩瑶骑他头上去了。

    他一整局都表现得特别卖力，给你让蓝接你出泉水，卡人头送你给你扛塔……

    小心翼翼地、努力地做着他以为能哄女生的老旧套路，这大概就是他的一腔纯真。终于，在他试图给你让暴君的时候，你果断开麦说谢谢了，你好多了，不用让。

    他这时候才仿佛敢呼气似的，又开始滔滔不绝，他说你还难受没……我靠你怎么是个女的啊，我不是说女的不好啊，但是你杨戬玩得比我还六，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啊……

    他废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你终于受不了地说你有点感冒，听得脑子疼，又说抱歉你状态不好。他连忙说okok，消停两句又开始小声说话，你好像听到了多喝热水四个字……

    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后，他确实小心翼翼了两把，接着又恢复直率的样子。

    你的游戏ID叫集望，随便取的，当时可能是想集齐所有愿望吧。有的cp叫你阿集，有的叫你集姐、望姑娘……

    “阿汪…哈哈哈……跟小狗一样，就叫你阿汪吧……”他刚刚和你认识时自我感觉良好地说，认为自己非常幽默有文采。

    只是现在叫你阿汪就不太合适了。

    他几次开了个阿的口，又生生咽回去。你存心看他笑话，专门挑他口误的当口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他简直被你搞得不知所措，呼吸又沉又急，几乎能想象出他在那头愁得抓头发的蠢样。

    你吃吃笑开，细碎的笑声传过去，他一下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索性破罐破摔般恶意地又叫你阿汪哟，来给我打辅助吧。

    “我理你。”你自顾自选了一手耀，他很上道地拿了西施，油腔滑调地说阿汪阿汪，给个蓝吧，给只猪吧……

    接下来又很顺利地连胜，但是你实在头疼，打不下去了，就匆匆告别。

    看战绩的时候，QQ消息弹出，他加你了。

    你一怔，勾唇没什么意味地笑笑，心里却有点苦涩。

    又是这样，加你，聊天，你进入一个恰当的、讨好的角色，自以为是地说一些话，他会因你不合时宜的热情产生“你在喜欢他”的想法，自负欲爆棚地说组cp吗？你肯定会同意，肯定会同意。接着就是不可避免的滑铁卢，你拒绝他们的好意、试探。赤忱地打开心防的是你，冷漠地回避亲密关系的也是你，他们会被你删掉，会疑惑，会在心里骂你一声傻逼，接着在这个五彩缤纷的网络里向前走……

    只有你，只有你一人茫然地待在房间里封闭自己。

    你想要什么？不知道了。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吧。

    你、你、你，从始至终也只有你。

    你的世界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