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年将军

    施寒霜挂在脸上的严肃神情，被少年轻易觉察到，他斟酌不过两瞬，开口。

    “姑娘可叫我阿景，长安人士，既不是皇亲也非国戚，一名普通小将罢了。”

    少年这话滴水不漏，她松了口气，道：“阿景？我第一次到长安，那你叫我小名，霜霜。”话里话外，充斥着自然熟。

    他递过来一双筷子，“姑娘既然是为美食而来，不如与我一同尝尝。”

    施寒霜欣然接过，夹了一块rou片放入口中，“唔，这是什么，太好吃了。”

    少年单手捏着一盏茶，靠在椅背上，细细地品，再于她进食间隙，偶尔开口回应。

    不多时，施寒霜吃饱喝足，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学他的样子，将身子往后一靠。刚才在少年的推荐下，喝了几杯此处特有的七尹酒，此时眼下升起两团粉色，身上也热乎乎的。

    “姑娘看上去醉了。”少年声音清脆，面具下的桃花眼含情潋滟。

    施寒霜在岛上时，从未饮过酒，不知怎样是醉，不过以她的体质来说，应该没什么能将她灌醉的。

    “说了叫我霜霜。”她从椅背上支起身，手肘抵在案上，两只掌心托着愈发沉重的脑袋，眯起眼睛瞧他。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许多，施寒霜没发现少年半截面具下，神色慌乱的瞬间。

    “好，霜霜。”

    “还有，长安人都这么文邹邹的嘛？我看话本的时候，就有许多句子看不懂。”少女语气中带着天然的娇憨。

    施寒霜皱眉抱怨的样子，落在他眼中，像只身上点着了火，气冲冲的小鸡崽。

    “咳咳咳。”这次的咳嗽，真是有几分惊天动地了。

    施寒霜立刻醒酒了，跑到少年身边，轻拍他脊背顺气。

    缓了一会，少年放下捂在嘴边的袖子，开口：“我知道了，霜霜。”

    抬眸看去，少女依然用那种紧张兮兮的眼神打量自己，他也就不好意思坦白说，自己被她惹笑了而已。

    于是撒了个谎，“没事，牵扯到了一点旧伤。”

    “你是武将？”女孩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上过战场的那种吗。”

    少年挑了一些讲述，大多是长安百姓耳熟能详的故事。

    先前还以为这人与他的自我介绍一样，只是一无名小卒，待听了几段，施寒霜才意识到，他居然是长安颇有功绩的少年将军。

    她读的话本太旧，不曾有过关于对方的叙述，但她好歹知道将军这样的头衔，不是一般人可以受封的，何况眼前这人十分年轻，施寒霜的眼睛越来越亮。

    施寒霜还想从他口中问出更多故事，下一刻，少年的言语被敲门声中断。

    指节敲在门扉上断断续续的，显然是被事先编排过的节奏，施寒霜猜测：他大概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复轻叹一口气。

    少年起身朝她一笑，开口道：“便留到下次吧，我会遣人送信到客栈。”

    留下这句话，少年和侍从一齐离开了酒楼，施寒霜扒在客房窗户边上，望见他急匆匆乘上一座马车，亦未回头。

    施寒霜回身看着桌案，忽然觉得这些好酒好菜没意思极了，故往窗外一跃，如同自由的飞鸟，想来阿景肯定结过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