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自由

    西凉根本不存在什么皇室。如果有机会的话，马超一定会和夏洛特重申这一点。这颗远比之前荒凉的小行星已近在眼前，他舔了舔嘴唇，说不清自己到底应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自己从前的家园。

    夺回被曹cao所控制的经济与政治权利，赶跑那些魏都的走狗，最好再给他们的老巢送上他所能携带的所有导弹。这是他刚刚离开西凉的时候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他当时尚且年轻，不懂得一个政客所能具备的政治手腕，阴谋与阳谋混杂，一步步将他的人生逼上了另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就在他浑身落魄地离开西凉不久，曹cao宣布将这颗小行星纳入自己所管辖的领地。魏都领导者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宣称马超所在的家族想要破坏联邦制度并复辟皇权，而自己挫败了他们的阴谋，将为西凉带来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这番演讲直接将他的身份置于了一个十分难堪的位置，马超不曾公开反驳，因为他的父兄都被迫留在魏都，以一种并不善意的形式，这也是他后来答应在司马懿手下做事的原因之一。

    而许多年过去了，西凉依旧是那颗静悄悄的小行星，权力的更迭没能带来繁荣，作为一颗矿产资源丰富的行星，每日迎接最多的便是各种各样的矿船。

    一艘灰溜溜的舰船停留在星门附近。马超所驾驶的舰船看起来与常规矿船无异，都拥有一副灰头土脸的涂装，但其搭载的火炮以及装甲厚度均已达到军用标准。

    日落海与三分之地的关系尚处于和平时期，夏洛特的身份容易将事态扩大化，为了减轻外交舆论层面的压力，此次行动她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将指挥权移交给了他。

    他的船与另外七艘保持隐身的舰船已经按照指挥在相应坐标就位，残月级舰船的最后一次信号出现在这片区域内，只要被再次捕捉到，它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马超安静地盯着cao作台上一块正在闪烁的电子屏幕。临行前夏洛特为他取下监控环，她的手穿过他颈侧，捻起一缕银白色的细软发丝。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的‘副官’。”夏洛特说道。

    他们的身份总是被迫绑定在一起，囚犯与监管者，协议伴侣，长官与下属，羁绊一层一层地叠加起来，在一次次相互试探中愈发纠缠不清。

    夏洛特安排他作为自己副官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举措。他毫无背景，无法令人信服，身份尴尬，知道内情者只会更为不屑。他不具备作为一个领导者的合理性。

    “那又如何呢，至少在这件事上，我完全信任你。”

    夏洛特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她抚平了衣领处细小的褶皱，玫瑰花味道的信息素透过鼻腔传递，提醒着他与夏洛特的另一重关系，永久标记仿佛是一种甜蜜的契约，引诱着他堕落，让他不由自主地去猜，金发的alpha在说出对他保持忠诚时，她优雅而得体的面具之下，到底有几分真心。

    离开视线之前，马超在门口停下脚步。他回过身，喊了夏洛特的名字。

    “我会回来。”他说。

    夏洛特愣了一下，随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祝你好运。”

    警报声响起，猎物已经露出破绽，随后残月级舰船周围瞬间被施加跃迁干扰立场，缠绕光束使得舰船本就不高的速度更加迟缓，战列舰从隐身力场中现身，主炮口已锁定这条被捕捞上来的大鱼。

    这条船由马超亲自放跑，现在又由他来做补救措施。因为缺乏后勤舰的跟随，他判断残月级舰船自我检修还未完成，下令强行介入舰船的通讯频道，向舰长发送要求直接迫降的信息，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整个行动小队的全部火力。

    残月级开始缓慢地向地表降落，舰长有意拖延速度，此时双方都谨慎无比，任何细微的异常cao作都是谈崩的前兆。在降落前夕，残月级突然加速拉开距离，试图冲出他们的包围圈。

    这种反应依旧在计划之中，马超下令开火削减装甲。能够和谈是最优解，交火虽然会造成一点麻烦，但他们拥有火力上的压制，残月级已经无法逃脱。双方的交火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混乱，地面许多正在挖矿的小型舰船纷纷逃离，地面防御装置被激发，在火力对冲与轰炸之下暂时陷入瘫痪。

    有一艘毫不起眼的小型货运舰也跟随着逃脱的大部队一齐向星门飞去。舰船本身没有问题，但它并未搭载配套的挖矿设施。这种障眼法躲不过马超的眼睛，不如说，他一直在等待的其实便是这一刻。

    他将对于残月级的围剿交给其他舰船，自己悄然脱队，开始跟随这艘方舟级货运舰。在方舟级即将进行跃迁之前，马超率先向其发射了干扰探针与拦截发生器。明黄色的光芒笼罩了船身，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之下，方舟级货运舰还未能锁定他就被打穿了舰体结构。半边炸毁的方舟级不动了，它可怜地停留在地面上。

    通过空间钮召唤出机甲，马超直接卸掉了方舟级的舱门，侥幸存活的船员们面对机甲毫无反抗之力，被他轻易制服。马超将缩在角落里的舰长拖出驾驶室，舰体内部被炸掉了半边，炮火在墙上留下了大片焦黑的痕迹，碎裂的墙体中隐约露出地下舱室的一角。

    是一个密封的恒温室。

    马超命令舰长：“打开这个房间。”

    舰长的面部表情已经因惊恐而扭曲，他没有坚持多久，在挨了几下以后很快同意了马超的要求。门板的金属结构有些变形，解除权限锁定以后依旧紧闭，于是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马超将舰长捆起来丢到一旁，他步入恒温室，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培养皿立在房间中央，以管道连接着各种复杂的维生设备。

    一具苍白的人体漂浮在液体中央，飘荡的长发让辨认面孔有些困难，但在发丝随着水波拂开的那一瞬间，马超已经辨认出她的身份。饶是他也不禁感觉到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名女性alpha基本符合日落海在位女皇的所有身份特征。

    夏洛特在接到他的通讯以后更是眉头紧皱。

    “你旁边还有其他自己人吗？”

    “没有，但也快要有了。”心头的不安正在逐渐扩大，马超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开始回想一些自己可能忽略的细节：船员与舰长都并不符合日落海的普遍外貌特征，女皇的头发长度似乎也与媒体上所见略有不同。

    “是克隆体。”根据他的信息夏洛特很快作出判断，“他们的胆子太大了。”

    他们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夏洛特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她下定决心般命令道：“把你的指挥权移交给其他人，将这些运送回去，务必保证完整。”

    马超刚刚回到自己的舰船上，舰载系统便发出警报，提示有身份不明的舰船正在接近这里。于此同时，他腕带上的终端发来通话请求，是诸葛亮。

    “最好不要回日落海，星门之外，魏都的拦截舰已就位。”诸葛亮说，“如果不出面干涉的话，那几艘战列舰无法逃脱了。”

    相比刚刚的见闻，这消息反而不那么令他惊讶了。另一种可能性如同火花般点亮了黑暗，他的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颇为惊讶。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该怎么办？”

    “找准时机脱离你的舰队。我们的援军预计会在不久后赶到。”

    “益城也出兵了？”混乱的局面能成为极佳的掩护。

    诸葛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日落海吗？”

    “是的，但……”

    “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判断了。”诸葛亮打断了他的停顿，“时间紧迫，要尽快做出决定。”

    马超看向cao作台上的屏幕，红点正在闪烁着，昭示着他剩下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诸葛亮看出了他的顾虑，他最后复又提点道：“别浪费了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