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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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鸿处置的很快,干净利索,那日的事像一朵雪花,很快消弭于无形。 下人们闲磕牙时都说这个冬天不太平,旁支三老爷家的独苗枕渝少爷失足落水死了,三太太因伤心过度起不来身,没捱几日也便去了。 五老爷家,最小的枕洺少爷没了,听说是染了疫,去的时候脸都烂了。五太太也难过得不成样子,只她前头两个儿子都交世子看中,亲自领去西山大营当差,历练之后还能入玄铁军,算是桩否极泰来的好事。 消息传来传去,都是别家的,议论几回,过后也便全不当回事儿,只安心过自己日子罢了。只那涉事其中的人知道轻重,日日惶恐不安,提心吊胆。 “奶娘,你不是说她不算什么,只一个玩意子罢了,怎的世子这样大的阵仗?”柳氏撕扯帕子,在屋里又怕又怒地喝骂。她本以为使人糟蹋了青娘,枕鸿便会厌弃,回到自己身边,不想却是如此结果。 柳嬷嬷心下也是老大后悔,不知道爷们这般上心,为个女妓竟然......只自欺欺人抱着侥幸心罢了。 “大奶奶,您听老奴说,”不管受了上头多少回训斥,柳嬷嬷都坚信自己教导柳氏谦称大奶奶的行为是正确的(容我翻个白眼先),“这几件事,也不一定就与那贱人有关。您也说了,爷们和二爷那日都打过,出过气了,再威胁着封了口,便放人回去了......这几日的事若都是爷们所为,那不成了...虐杀堂弟,同门相残了?太夫人和夫人也容不得这样啊!” 柳氏阴着脸,心下有些战战。那日晚间太婆婆是亲自来过一趟的,只关着门不知道说了什么,走的时候脸色颓败,颇显老态。婆婆也是脸色极差,几乎无奈地看着世子出去。 柳嬷嬷续道:“再说了,那三老爷五老爷如今都好好的!虎毒不食子啊,难道他们也由着爷们处置了自个儿儿子不成?”想想三太太也没了,“还有老婆?” 这也是她眼界局限所在了,只会拿家族亲戚说事,却不明白权势的重要性。那旁支两家,早在枕鸿曾祖一辈便分了出去,便有什么亲缘,也隔了好几层,如今不过一个常上门打秋风的亲戚罢了。 再者他两家依附成国公府生存,是生是死由人一手掌控。儿子自然重要,可自己和其他儿子的命也同样重要啊! 哦,那个独生的......三老爷叹口气,算了,儿子被那毒妇教歪了,娘俩合起伙来不知害死我多少侍妾孩儿了,如今不过要她偿命罢了。没了她,我还在啊,自然生得出更多儿子! 柳氏眼孔本来就小,听柳嬷嬷这么开导一番,略略释怀。只一味唾弃青娘sao贱,这般会勾引男人,经了这样的事还能牢牢勾住世子不放。她想起这两日请安时婆婆审视自己的眼光,不由打一个激灵,“你说,世子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柳嬷嬷掩住柳氏的嘴,心底多少有些埋怨。若按原计划找个男人干这事,过后除了那男人就是。非作弄人找上两个少爷,她们又没本事打发了,弄得如今压都压不下去...... 只是这话不好说,只得凑上前小声安慰,“两个传话的都打发了,凤小姐身边接了您金簪的那个丫头,我已拿住了她的父母,您只管放......” “咣”一声,柳氏的房门被踹开,内室两人齐齐打一个哆嗦。 “柳嬷嬷,世子有话要问,劳烦走一趟吧!” ...... 省身堂刑房,那日给青娘传话的婆子和给枕渝枕洺传话的小厮俱都捆在刑架上,满脸满身的血,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一旁,柳嬷嬷肥败的身躯摊在地下,面目已然不能辨认,浑似一堆模糊的血rou。 枕流抬起头,表情是笑着的,可看着却教人害怕,“从前倒瞧不出,嫂嫂竟有这样好的本事!不知我的青青碍了她什么,劳烦她费如此的心思。” 枕鸿木着脸,不知在想什么。从知道此事因由自己而生,他便一直没什么表情,此刻也只淡淡道:“枕凤身边那个丫鬟,一家子发卖去辽东做苦役。这几个,由着你再玩两天,柳氏那两个善后的丫头,也由你发落。我手下的斥候说那日还有人去过绛宁斋,在窗上漏了痕迹,只雪大无法追踪,我近日会细查此事。” 枕流点点头,对枕鸿深施一礼,“大哥,那柳氏我容不得了,只当弟弟对不住你!” 枕鸿点点头,“不必。” 次日深夜,成国公世子夫人,也就是那位大奶奶柳氏不满丈夫常年驻扎在外,闺中空虚,和贴身丫鬟一起、与三两男人通jian的消息在府内炸开。 据下人称,那柳氏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与柳泉并几个汉子正在帐中颠鸾倒凤,叫刚回家的世子爷撞个正着!世子爷一怒之下,连斩几个奴才,也没听柳氏连声冤枉的叫嚷哀求,一纸休书,当夜便将她与贴身丫鬟送去了城郊的通明观。 第二日,城郊,通明观。 柳氏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坐在地上。她身后,春嫣与冬蕊与她一般模样,抱在一起哭哭啼啼。 屋外门锁叮咣响了一阵儿,屋门大开,走进来一个人。柳氏一见,叫声“畜生”就要扑上来打,被两个侍卫拧住胳膊,踢住膝窝,强跪在地下。 进来的正是枕流。 大冬天里,他依然风流状在指间转着一把扇儿,笑呵呵的:“哎哟,这不是嫂嫂吗,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收了扇敲一敲脑袋,“瞧我这记性儿!你已不是我嫂子了,我大哥把你给休了!” 这话实实诛心,柳氏昨夜被几人轮流yin辱时都没哭,此时听了这一句,红了眼睛落下泪来。 枕流也不是那坏到根儿上的人,看她这样,叹一口气,沉声道:“好歹你也做了我八年多的嫂子,虽未给江家留下子嗣,可当年三岁小侄儿夭折时,大哥伤心之余,也实实心疼于你,未料想你如今竟变得如此阴毒。” 说到这儿又有气,“大哥冷落你,你与他折腾便是!我的青青惹了你什么,你竟然......” 柳氏脸上还有泪,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你竟问她惹了我什么?” 这着实要怪到枕流枕鸿的直男思维上去了。要知道,但凡女子被冷落,心里最恨的,绝不是那冷了自己的男人,而必定是夺走自己宠爱的女人。一想起与爱人曾拥有的欢愉嬿婉,一一在别人身上发生,便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了。 柳氏笑够了,别有意味地盯着枕流道:“你与你大哥兄弟情深,不分彼此,那江枕渝江枕洺呢?你这活王八当得可还高兴?” 见枕流僵住,柳氏愈加快意,“你如今对着她可还硬得起来?是不是一看见那贱人便想起绛宁斋那一桩?我可真后悔,怎么就没使个人把你叫过去,好教你看个全程!” 枕流上前一把掐住柳氏脖子,额上青筋暴起,“你给我闭嘴!!!” 柳氏呼吸被制住,脸涨得通红,却还挣扎着继续,“那么个贱人......被人污了身子还......有脸苟......苟活......咳......我要是她......早,早便一头撞死!咳咳......” 枕流一甩手松了她,冷笑着讽刺:“你倒会拿话说别人,如今还坐在这儿喘什么气儿?” 柳氏脸一红,捂着脖子只一味咳嗽。 枕流笑呵呵指着她道:“原本还想可怜可怜你,如今看你这德性儿也不用了。进来!”他朝门外扬声一唤,进来了五六个粗衣烂衫儿的男人。 “这是南城挑粪水的,这是北城倒夜香的,这两个是寄居在城隍庙的乞丐,这位是军营伙房退下来、从前专管倒泔水的大兵。还有这个,是特意从牢里放出来的偷儿,专偷女色的!” 枕流一一介绍过来,眼见柳氏惊疑不定,续道:“他几个一直没能娶上媳妇,憋得慌,如今不嫌弃你三个残花败柳,便都伺候伺候吧!” 柳氏双目赤红,挣扎道:“江枕流你敢!世子会杀了你,柳家不会放过你的!” “嗤!”枕流蔑笑,“你柳家,算得什么玩意儿!还敢提我大哥?瞧,那倒泔水的,就是我大哥特意为你选的~” 一句话叫柳氏失了全身力气,她喃喃道:“不,不会......世子不会这么对我,不会......” 枕流哼笑一声,“你动了他心尖尖儿上的人,还妄想他会对你留情?不说今日,就是昨夜那桩事体,都是我们配合着做的。” 柳氏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还摇着头自欺欺人。 枕流想到她方才说的话,恨得心头滴血,再加最后一把火,“对了,你们女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晓得这座道观的妙处儿!我们特意为你选的这通明观,可是城内富商的好去处!以后,你再也不会被冷落,有的是男人来‘疼’你!” 挥一挥手,两个侍卫松了桎梏,柳氏一滩水似的摊在地下。 枕流转身欲走,春嫣与冬蕊两个跪爬过来抱住他腿,哭求道:“二爷饶命,饶命......都是大奶奶和柳嬷嬷逼我们做的,我们也是听令行事,实不关我们的事儿啊!” 脚一甩,两个丫鬟被踢得老远,枕流笑一笑,“你三个主仆情深,做坏事时在一处,如今受罚,合该也在一处。”说罢,他带侍卫离开,任由里头五六个男人关了门行事。 来到大门处,那通明观的观主施过一礼,承诺道:“多谢二爷今日大手笔的香油钱,贫道一定谨记吩咐,不叫二爷失望。” 枕流扯开嘴角,“这几人与我乃大仇,她们若过得舒坦了,爷就不舒坦!爷不舒坦,想来你也不会舒坦到哪儿去!” 观主一笑,“二爷放心,人活在世,总是要让自己舒坦的!” 枕流点一点头,骑上马飞奔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