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我是一柄杀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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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热衷于带他逛遍贡黎。 不止是贡黎山庄，也包括贡黎镇。 一开始他们只是在山庄内行走，小少爷每到一处就要给他讲些童年往事。 见到一颗粗壮的大樟树了，小少爷就说，他幼时与伙伴常在树下玩耍，那树粗得他们四五个人都围不住，追逐打闹时围着树跑最难被抓到。 樟树开花时很臭，花虽然小小的，淡黄色一簇一簇的开满了枝桠也不多显眼，但仔细去看，还是美的。 到它结果子的时候，地上掉得满地都是黑色小圆球，他们几个小孩比赛谁捡得多。 有时候互相砸着玩了，有时候会把果实送到药铺里换点零花钱，这主要看心情。 小少爷还跟他炫耀，说当年他是孩子里爬树最快的那个，一个眨眼他就能冲到最高的那根枝干上去。 到了山庄门口，小少爷指着一处屋子说，那里以前住了个老伯，他喊他赵伯伯。 赵伯伯养了条黑白花色的母狗，性格温顺得很，他小时候不知事，常常抱着狗去抓它的耳朵，还往它背上骑。 那狗从来不会冲撞他，也不会龇牙，他抓它尾巴耳朵都可以。 他特别喜欢那条狗，见到它就喊“jiejie”。 可惜它后来得病死了。 说到这里时，小少爷有点难过。 方婴秋从地上捡了个树枝，在地上划拉了几下把碎石头和断枝都清掉，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 “是只什么样的狗？” 小少爷略惊奇的看他一眼，然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笑起来挨到他身边去。 “耳朵是立起来的，毛发不是很长，但很顺滑，身上的花纹是一块一块的，斑点的呢。”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的画叫他把鼻子画短些，爪子画长些。 等画完了，小少爷扑到他身上来，亲亲热热的贴着他，笑得双眼弯弯。 在镇子上，小少爷说的也不少。 他说有一家面摊子特别好吃，扯出来的面很劲道，汤也好喝，因为卖得很快所以中午一过就收摊了，他常常吃不到。 又说有一个卖冬瓜蜜饯的，做出来的蜜饯看起来晶莹剔透，一条条都挂满了糖霜，镇子上谁家有喜事都去他那里买，生意特别好。 还说他们在巷子里玩捉迷藏，有几个赖皮鬼总喜欢翻墙躲到别人家里去，叫别人找不到。 直到有一个翻进人家院子里时惊动了人家的狗，差点被追着咬了一口，回家后又被父母揍了一顿，那以后才没人耍赖皮。 他说的一切都普通又平淡，就好像是路上随便哪个人的童年。 谁能猜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贡黎山庄，竟然也就如此养孩子，除了习武学文，他与旁人家的孩子过得是一样的日子。 方婴秋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小少爷跟一大帮孩子混在一起的样子。 那场景跟此刻街边上那一群正踢毽子的孩子们相比，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可能玩的是丢沙包，抽陀螺，扮鬼…… 小孩子的游戏总是特别多，但欢笑声都是一样的，不顾及旁人，特别肆意，哈哈哈的偶尔还夹杂兴奋的尖叫。 不会有大人对他们恼怒，吵闹的笑声是小孩的权利。 小少爷与他说了太多，尽管寻常，但他听得都很认真，他觉得很有意思。 小少爷有时也会问他，“你呢？” 他不是很能答得出来。 他记得小少爷之前也问过他类似的，但他一直没能说出些什么。 可小少爷问得次数有些多了，他想了想，便说了一个。 幼年的时候，他在训练场跟比他大一些的孩子对战，对方挑飞了他的剑还踹了他一脚。 他被踹下场地，鼻子嘴巴磕在了石头上，痛得他当即就掉眼泪了。 姑父是过来视察训练情况的，见他趴在地上不动就把他提了起来，见他一脸的血和眼泪，伸手给他擦了一把，然后叫他张嘴。 他才把嘴巴张开，一颗门牙就掉下来了，血从牙龈上不停往外冒，他哇哇大哭要到地上找牙安回去。 姑父见他犯蠢，难得大笑起来，提着他去药房说叫医师给他做个假牙，以后还能咬得动豆腐。 他童年趣事不多，这算是其中一件。 小少爷听后笑了笑，问：“那最后怎么样了，给你做了假牙了？” 他回忆起当时姑父的笑，自己也不禁带了点笑意，他摇摇头，说：“没有，我主人逗我而已。” 后来医师给他止了血，叫他长牙时不要用舌头去舔牙齿，免得将来长歪了，然后姑父就把他带回了训练场。 之前指导他的师傅，很快就被换掉了。 小少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细语的问他，“你有没有怪我害了你呢？” 他疑惑：“为什么这样说？” 小少爷叹气，说：“如果那时候不是我拽住你，把你带回山庄的话，你其实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你主人的身边了吧。” 小少爷抬起眼，黑黝黝的眼珠子瞧着他，“我强行带你回来，你有没有不高兴呢？” 他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而后认真道：“没有。” 小少爷顿时喜笑颜开。 “我还记得你说有个地方很暖和，有海，就算冬天树叶也是绿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