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是一柄杀人刀

    野天麻，蟾衣，山茱萸，马宝，rou苁蓉。

    闻仲每报出一个药材名，晏安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这些极名贵的药材，仿佛在逼着他去选择二十根舌头，起码舌头常见，这些药材却是可遇不可求。

    闻仲报出一长串的药材名，而后又很无所谓的摆摆手，说：“这些都不算最要紧的。”

    晏安斥责他不要脸。

    “这些就够我倾家荡产的了，你还想要什么？”

    闻仲一笑，说：“这些药材你拿得到就拿，拿不到就算了。”

    “我不缺能为我花钱的人。”

    他扫了眼两人随身的刀剑，然后抬眼看向他二人，说：“钱好挣，有些东西钱配不上。”

    “你们必须为我拿到的只有三样。”

    “一是白鹿角，世上仅有一件，收藏在烟霞山庄里已有十九年。”

    “二是生根花，生长在峭壁上，根须极多极长，它不靠泥土，只扎根在石缝里。”

    “你们要等到它开花，才能给我拔回来。”

    “三是离愁草。”

    “它很好找，田埂上会有，山谷里也会有，甚至城镇里谁家的墙角边都可能长出一株来。”

    闻仲翻开草木图鉴，把离愁草的图案举起来给他们俩人看。

    “记好了这个图，它与一般的杂草长得都有些相像，你们可别认错了。”

    “我认不出来。”

    晏安细看了会儿后，摇摇头，干脆就不看了。

    闻仲只得把目光放到方婴秋身上。

    可他迟疑了一下，也还是摇了摇头。

    离愁草看起来太普通了，好像路边随便挑一株带回来，就与图上的相似八九。

    晏安对他说：“既然离愁草那么好找，你干嘛不自己去找，还省得叫我们辨认。”

    闻仲回他：“能让别人代劳，我干嘛要麻烦自己。”

    晏安被反驳了个无话可说。

    闻仲把书合上，对他们说：“离愁草叶片背面的经脉是暗红色的，而且它只开单花。”

    “要是这样你们还辨认不出，那就把有可能是的都带回来给我。”

    于是两人再度出发。

    烟霞山庄在南地，居于高原之上。

    据闻，那里的白昼更漫长，阳光也更热烈，且风大天高，山林遍布，人在此地只如沧海一粟，渺不足道。

    他也曾听闻，那里霞色艳丽，每一日都不尽相同。

    飞鸟从夕阳下掠过，羽翼在霞光下如同天上仙姝的衣裙一样，流光溢彩，美丽无比。

    他想着自己曾听人说过的美景趣闻，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个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去，要花费的时间不少。

    方婴秋想起一张严肃板正的面容来，手指忍不住在剑柄上摩挲。

    他不能让主人失去他的消息太久。

    不然等他回去，受的罚会更重。

    晏安说他们要先往贡黎镇去，他要给舅舅捎个消息回去，好让舅舅知道他的去向。

    方婴秋没有异议。

    于是两个人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晏安没有回贡黎山庄，而是借了人家的笔墨，写了封信托人送了回去。

    “你要不要给你家主子捎个信？”晏小公子笑吟吟的问他。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说要，这位小少爷就会派人跟踪他书信的去向。

    他不回应，晏安又说，“我们去烟霞山庄，即使路上再顺利，也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吧？”

    “你不给你主子报信，万一他以为你叛逃了怎么办？”

    晏安走到他面前，用刀鞘的尖戳了戳他的胸膛。

    “要不然你就跟着我吧，我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方婴秋挥开他的刀鞘，说：“半年。”

    “至多半年，你我就能从烟霞山庄回来，这点时间主人不至于对我起疑。”

    “还有生根花呢，还有离愁草呢。”

    他用明亮的眼眸看着他，说：“难道你要赌一赌吗，赌接下来顺不顺利，赌你家主子信不信你。”

    “我是知道的，如你这样做暗活的人，死在敌人手里的和死在同伴手里的一样多。”

    “你手里难道没有沾过同僚的血吗？”

    “你体内只有步青云，说起来我才更像你的主人，你为什么不肯跟我？”

    他与这位小少爷对视，能看到他眼里诸多不解。

    其实小少爷说的是对的。

    人的忠心很难分辨，而被主人cao控的杀人刀最容易倒戈。

    即使不会反咬主人，知道了太多阴私的猎犬也留不得。

    所以难控制的刀剑要折断，知晓了太多的狗要使它永远不能再吠。

    不过他不一样。

    他的同僚们喊那张严肃面孔为主人。

    而他喊他为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