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醒夜话

    “小初——”

    “小初，七爹爹好痛…”

    “七爹爹永远和小初在一起…”

    “小初，七爹爹要走了…”

    “不！不要！七爹爹不要走，我们约好的，七爹爹不要离开小初！”

    姚初瑜从梦中惊醒，张着小口急喘着气，衾被踢落在床榻下，缓过一阵，被梦境扼住咽喉的感觉慢慢消散。

    躺在身旁的兄长听到动静悠悠转醒，看见被子没盖在meimei身上，忧心地捏了捏姚初瑜的小手，撑着榻边弯腰捞起衾被，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又把人捞进怀里，拍着背安抚道：

    “可是又做了噩梦？”

    姚初瑜还没完全从方才的梦境脱离出来，埋在兄长臂弯里，让男孩温热的体温包裹住自己。

    “嗯…梦见七爹爹了。”姚初瑜从姚守衿怀里里仰起脸，眼中还有些怔忡，“阿兄，你说七爹爹和弟弟会不会怨我，我对不住他们父子，若不是我当初冲动还天真，或许就不会让那些人害了他们。”

    姚守衿收紧臂弯，低头蹭她的小脸，用热了的手心去暖她的身。“不会的，没有人会怨咱们小初，你忘了？七爹爹最喜爱小初了。小初自己也说当时还小，现下也非好时机，等阿兄和小初一起长大了，我们不是说好要让那些个脏东西付出代价的吗？”

    说着，两人的眼中都恢复了些狠戾的清明。

    “嗯…”姚初瑜闷闷应道，“四年前那两个小孩不足以想出那般计策，姚瑛尚且有些脑子，那姚琪就是个被宠坏的草包罢了。她们身后，从仆侍，殿主，甚至到父系那边的人，都有掺合的动向。”

    姚守衿也道：“是啊，自事出之后，前朝那边的风向也变了，近年还有不少传言我们是灾星降世，呵…”

    “管她们如何说，只要我还是皇太女，就永远封不住那些人的嘴皮子。早年还传我们是送子观音呢，若真是的话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几条贱命给收回来，叫她们给了命不好好活，嘁！”姚初瑜不屑道，小手钻进亵衣，环上兄长的腰。

    “她们愈是嚣张，母皇愈是搭台看戏，七爹爹走时她也不敢动皇女和锦侍君，惩了几个宫侍，给枫侍君安了个教女无方的名头降了位分，罚了她们几月禁闭就草草了事，那些追封给死人的封号顶什么用，都是唬人的玩意。如今枫侍君父凭子贵，又给姚瑛生了个弟弟，还不是晋回去了。”

    二人心下叹息，龙不杀子，只恨其不争。后宫之中，即使如父君那般贵为凤君，也不过是皇权制衡的棋子。

    “小初一定会护好你和阿怀还有父君的。”姚初瑜抱紧男孩，在他耳边糯糯喃道。

    “嗯，阿兄也会用一生护着你们。”姚守衿揉了揉meimei的散发，轻声道：“快睡了，明日不是要和怀枝去摘桃？”

    “嗯…阿兄也睡。”八岁孩童的睡意来的快，九月的秋夜有些凉，两人团着衾被又相拥睡去。

    第二日一早，三个小孩在凤君殿外的老桃树下寻桃子。

    “欸，阿怀你看，那儿有颗大的！”姚初瑜扯了扯弟弟姚怀枝的衣袖，指给他看上面藏在叶间挂着的一颗桃子。

    姚怀枝卷好衣袖，系紧绑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头道：“看着呢，初jiejie和阿兄且在下面接着桃，我这就上去。”

    说罢便猴似的窜上了树。

    姚怀枝只小了双生子一月有余，是当初沐心贵君出事后生下的。开阳女帝一句去父留子，便让凤君中毒一事尘埃落定。

    澜守月向女帝言说幼儿无辜，独守宫中恐是举步维艰，硬是将姚怀枝要来收在了膝下养，这本也不是什么宫廷密事，还为外人道是凤君父仪天下，以德报怨，胸襟之大自是常人不能比肩。

    姚怀枝在凤君殿与双生子兄姊情深，三人一块儿长大，那是下场雨都要一起淋的情分。凤君殿从来没有什么废贵君之子，仅有嫡二皇子姚怀枝。只是这自家人都懂的道理，却无法让她人也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