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终极

    思潮汹涌的绝大多信息，都转化成了姜云能够理解的字句，但也有一些利用了其他的感官来向姜云进行描绘。

    也许是凭借着自己的眼睛，亦或是依靠着自己的想象力，他意识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完全超越了一般人眼睛所能看见的、以及脑海所能想象的一切世界。

    先前那还是一个力量交织的旋涡，此刻已变成一片浩渺虚空，在这虚空那让人恐惧的阴影中，他看见一大片令他头晕目眩的造物。

    站在某些匪夷所思的视角上，他看见许多巨大且奇异的形状，那各式各样的怪诞已完全超越了他至今所能够了解到的任何有关生物、大小与边界的概念。

    他开始隐约了解，那个站在云雾缭绕的九嶷云海之外，呆呆地面对着两个守卫的盘问的姜云，那个正在被两个守卫往大殿之外拖去，不断呼喊着的姜云，那个正在九峰峰顶抱着膝盖发愣、默默地等待着黎明的姜云，那个正在潇韶峰的居所中与一个粉衣少女在纸上泼墨挥毫的姜云，这个置身在终极之门后的宇宙深渊中的姜云……还有其他所有他能想象到或感知到的姜云们，是如何在同时存在的了。

    这时，那些思潮变得更加汹涌了，并且开始设法加深他的理解，将他这个极其渺小的部分与那繁杂多样的存在相互调和起来。

    它，或者它们，告诉他，空间中的每个形状，只不过是更高维度的东西与这个空间相交产生的一个面而已。

    就像是一颗骰子上的一面，又或是一个球上的一条线。

    然而，以此上溯，骰子、球这样的仅有长度、宽度与高度三个维度的物体，也不过是从对应的四维物体上裁切下来的部分而已，而这些四维的物体又只是五维物体上的一部分，如此等等……这可以一直上溯到那令人晕眩而又无法触及的无穷上位，可以一直上溯到那作为一切事物原型的至高无限。

    以此类推，尽管【他】的所有世界，都与它存在和存在它的世界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

    就像它的那些所谓【神明】所属的世界，也如同矩形上的一条边、骰子上的一个面、四维空间中的一个三维物体一样，仅仅只是一个渺小事物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方面而已，可活在它的那些世界里的人们，却视之为真实，并将所有认为它有着更高维度的原型的想法斥为虚幻，这恰恰就站在了真实的反面。

    那些人称之为【物质】和【真实】的东西，实际上不过是一些【投影】与【幻觉】，而那些人称之为【投影】和【幻觉】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物质】与【真实】。

    那些思潮继续向他解释道：

    时间其实是静止的，并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那种由于时间流动而导致事物发生变化的感觉，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

    就像一条流动的河流，它其实是由无数颗无穷小的水滴组成的，究其极限，那些人无法察觉、无法观测的断点，就是它是静止而非连续的证明。

    时间同理。

    事实上，时间的观念，就像是这种认为河流是在【流动】的观念一样，本身就是一种错觉。

    只有那些置身在有限维度中、视野狭小的存在，才会认为有像是过去、现在和未来之类的东西。

    然而，所有那些过去存在、现在存在、将来会存在的事物事实上都同时存在。

    那个存在的这些启示来临时，仿佛正在阐述着一种再也简明不过的道理，郑重而肃穆，让姜云豁然开朗。

    即便这一切几乎完全超越了他之前所能理解的范围，即便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理解，但他仍对它的说法，对那位存在的时空理论深信不疑。

    尽管从那位存在的话里可以听出来，那些姜云所存在的世界，并不在它之中，它也不在那些世界之中，而是在那个意义不明的【他】之中。

    但是，道理是相通的：

    所有的姜云，同时存在着；所有处于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姜云，同时存在着。

    他明白了，这个窥视【帷幕】之后的姜云明白了，他与其他的姜云，同时存在。

    在一段意味深长的停顿后，那些思潮继续向他传达着，告诉他，那些较低维度的生命口中所谓的【变化】，其实仅仅只是他们自我意识的作用而已，是他们从各种不同的角度观看这个外部世界产生的结果。

    就像那颗骰子，切开那颗骰子后得到的截面形状，会因为切开的角度不同而发生变化，那个截面可以是矩形，亦可以是三角形，甚至极限状态下可以直接是一条线。

    然而，无论用什么视角去想象它的截面，这颗骰子本身其实并未发生任何改变。

    所以，一个固定不变同时也无穷无尽的真实所产生的某些局部面貌，也会随着视角的不同而发生相应的变化。

    这种由意识造成的视角变化，使得那些低维世界里的弱小存在永远形同蝼蚁，因为即使他们发现一些罕见的异样，他们也无法学着控制这些异常。

    但那些位于大门之外的存在，却能依照着他们的意愿，支配各种视角，掌握时空的绝大多数的面貌。

    换而言之，低维世界的弱者只能看到一个骰子的一个面，不仅无法自主选择自己想看的面，就连想象它的其它面都做不到。

    但那些向上追溯的高位存在，那些位于【终极】之后的存在却可以。

    只要他们想，这颗骰子的任何形状，他们都可以随意观察。

    当这些思潮再次停顿时，姜云开始恐惧而模糊地理解了，他刚刚跨过【终极之门】的时候，那令他极其害怕的迷失自我的过程背后，有着怎样可怕的含义——

    如果不是这位至高存在口中的【他】，为了能让他通过太虚仙图进入第一道门并再次穿过第二道终极之门与这位至高存在接触关于【终极】的秘密，而使用某种他不知道的方式保护了他，那么早在穿过第一道门时，也就是跨过太虚仙图之时，他的自我意识就会被那些他曾意识到的，位于第一道门后、与他对应的无数个姜云撕成碎片。

    然而，满头冷汗、后怕不已的姜云，接触了这位存在的知识后，逐渐明白这背后恐怖的秘密之后，不仅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无比清醒地想要去了解更多、知道更多。

    就这样，他把他如饥似渴的思绪，传递给了那些思潮。

    随后那些思潮，也无比慷慨地回应了他。面包和猫的太虚灵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