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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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泛着一股淡淡的焦臭味。 地面上只剩下焦黑的尸体。 再无一人能站着面对悬浮在空中的宁无休。 宁无休甩动了一下尾巴。 转头看向一旁被尖刺穿透的女性尸体，又是一阵沉默。 即便他可以将这里的人屠戮殆尽，可是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 真是让他不爽。 随着他的心意。 他脚下的大地开始震荡。 被邪教徒们屠杀后，残留下来的尸骸，从地面龟裂的缝隙中，摇摇晃晃的漂浮起来。 向着宁无休的方向飘了过去。 其中一具只有巴掌大小的、仿佛缩了水的尸骸，引起了宁无休的目光。 他微微皱眉，双目中的幽幽蓝光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浅淡了下来。 蓝色越来越浅，甚至隐隐泛起微白。 如果说之前宁无休双瞳中的蓝色像是幽深的大海，那么此时的蓝色就更像是高远浅淡的天空。 不知为何，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悲伤。 宁无休盯着那具小小的尸骸看了半天，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 他手轻轻一划，尸骸就向被剖腹的女人移了过去。 缓缓而又坚定的，沉浸入女人被切开的肚子。 呼！ 随着尸骸落入女人的肚子。 苍白的火焰毫无征兆的，燃烧了起来。 但古怪的是，尸体在这样的火焰中并未迅速的化为飞灰。 而是越来越亮，泛起细腻而又璀璨的光华，就像是镀了一层珠光。 火焰中的尸体的边缘开始龟裂，细小的碎片沿着火焰的升腾的方向，飘然而上。 在身体彻底化为灰灰之前。 或许是奇异的火焰造成尸体的微动。 已经死去的女人，痛苦的表情舒展开来，火光之中看过去就好像在微笑一般。 周围的尸骸越来越多。 苍白的火焰开始逐渐蔓延。 看上去速度似乎很慢，但仅仅过一会儿，就将环绕宁无休漂浮的尸骸全部笼罩。 泛着珠光的余烬，顺着火焰而升腾。 几乎眨眼之间就在宁无休的头顶上，汇聚成了一片珠光之海。 宁无休抬头看着这让人震撼的光辉，眼神微动。 伸手一挥，这广阔如海、震动人心的珠光，带着莫名的悲伤，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凝聚、压缩。 聚合时的嗡鸣，就像是无数人的叹息，在不断收缩的光海中缭绕。 然后就听到一连串叮叮当当都是声响。 那一片如海的珠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璀璨的宝石。 看上去很奢华，但实际上却带有一种残酷的浪漫。 因为人的骨灰……也是碳，只要是碳，就能被压缩成钻石。 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钻石，悬浮在空中，散射着让人炫目的光华。 如果说之前那片珠光海，是浩大到让人震撼，那么此时这些晶莹剔透的钻石，就带有让人目不转睛的绝美姿容。 在暗面，钻石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人造钻石技术极为成熟当下，巴别塔内更是无人问津。 对于大多数登塔者而言，即便看到一颗硕大的钻石，顶多也就看上两眼。 便是连弯腰去捡，都觉得浪费力气。 漂亮，但是并无大用。 纯粹的钻石太脆了，远不如磨碎加工后的特殊合金。 无数的钻石在空中盘旋，时不时散射出细碎的磷光。 夺目而又耀眼，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被李博阳拎着，被迫不断瞬移，导致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卢大亚，在看到远处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时候，真就以为自己快要晕了——都眼冒金星了，能不晕吗？ 结果没晕不说，眼前亮晶晶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 卢大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他眼冒金星，分明是天空上漂浮着亮晶晶的东西。 在一处山坡停了下来。 李博阳抬头看着天上像是环绕恒星运行的无数星星，不由有些赞叹。 从眼前所及，直到蔓延向看不到的彼方，漫天都是不断运转的璀璨宝石。 然而边上的卢大亚却是有些煞风景，“咦？天上飘着的这些好像都是钻石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星星呢。” “真是太奇怪了，钻石又不值钱，是谁这么大手笔？” “李大佬，不瞬移了吗？” “呕……抱歉，大佬你瞬移得太快次数太多，我大概是有点晕瞬移。” 李博阳白了卢大亚一眼，没吱声 因为此时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是他吗？ 几秒钟后，卢大亚恢复正常。 他看着远方，又道，“这边好像是复活教的分坛。” “唔…三大邪教当中，复活教邪祭最多，手段在三大邪教中，最为血腥。” “一般离着没多远，就能闻到一股让人恶心作呕的血腥气。” “但是现在，我好像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好像什么东西焦了的焦臭味。” “真是奇怪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大概是被雷劈的。”李博阳突然说了一句。 “啊？”卢大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博阳拎住，瞬移消失。 这次瞬移结束，他们似乎来到了分坛的中间地带。 周围的建筑物大多已经倒塌。 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碳化漆黑的遗骸，散落了一地。 从稍微完整一点的遗骸来看，他们的姿势都很古怪，像是在拼命往外围奔跑。 但因为碳化得太厉害，全都脚腕断裂，栽倒在地，多数四分五裂，少数还能维持个大概。 卢大亚从瞬移的眩晕回过神来，看着周围数不清的碳化遗骸，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握了个大草，果然是被雷劈的！！” 他刚想上前看清楚，结果就被李博阳无情的打断，“果然是他。” 啥？谁？卢大亚愣了一下，话还没问出口，就被迫再次瞬移。 脚下似乎多了一点弧度。 这是站在屋顶上面在？ 卢大亚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还是一个踉跄，差点载了下去。 “我果然不适合瞬移，我大概有瞬移眩晕综合症…这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嘟囔了一句，然后抬头。 就看到远处天空之上，似乎悬着一个人。 天空上，那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钻石，正是以那个人为中心，做圆周运动。 在看到那个人影的一瞬间。 卢大亚就感到了与之前一样的心悸。 唯一与之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心悸比之前要严重很多。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的将他捏住，随时都能将他给捏爆。 上一次……他好歹还能动弹，但这一次……他连动都动不了。 李博阳向前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僵住的卢大亚，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其实并不想笑的，但卢大亚僵住的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戳他笑点了，又傻又愣。 被投入卢大亚体内的【微光印记】在李博阳的意动中，瞬息活跃了起来。 【微光印记】就像是一个向【虚海】开放的坐标，李博阳轻易就能将自身的力量，通过【虚海】传达到【虚光印记】当中，再由【虚光印记】导入被标记者的体内。 这么做只会造成三种的后果—— 要么对方太强，直接将印记其排除。 要么就是被能量撑爆，化为一朵烟花。 又或者能量太少，不足以造成自爆，却能因为异种能量的缘故，造成对方生不如死。 李博阳没想让卢大亚死，更没想折磨他。 只是想让他从精神压制、血脉压制、恐惧压制……这三种压制混淆而成的威压当中醒转过来。 仅仅只是让卢大亚稍微痛那么一下下。 剧烈的疼痛像是电流，一闪而逝。 卢大亚能动的第一时间，就死死的低下头。 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好像再不吸气，他就要死了一样。 明明身为大驭师，已经建立了体内能量循环，虽然还需要呼吸，但憋气憋个五六天是不成问题的。 卢大亚当然不需要如此呼吸。 他之所以这样，纯粹就是为了排解心层层恐惧。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觉得自己死定了。 只要那人心念一动，他一准会与周围的邪教徒一样，化为焦炭。 接着卢大亚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身旁的这位大佬，好像对此并无反应？？ 换句话说，李先生在面对他的时候，压根就没用全力？ 卢大亚怔了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为什么都被他碰上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耳畔却传来一声轻笑。 “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这种形态，看来这一次他真的很生气。” “明明并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力的，却还是用了。” “有些好奇，他遇上了什么。”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卢大亚听，李博阳轻声道。 卢大亚长大了嘴巴，本想抬头，却因恐惧，头刚动了一下，就又垂了下去。 瓮声瓮气的问道，“李先生认识那一位？” 李博阳咧嘴一笑，“你之前说，八十大盗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结果被全灭了。” “我之前还在想，天下之大果然还是有其他天才的。” “不过现在我却又怀疑，大概就是他做的。” “所以你别问我认不认识那一位，没准你也见过呢。” 带着几分调侃，李博阳显得十分愉悦的说道。 见过？ 不！我一点都不想见过啊！ 卢大亚只觉得有些牙疼。 好不容易逃脱掉了那个怪物的追杀……怎么现在又遇上了？ 真是一点都不想。 一肚的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简直就是糟多无口。 最终就化为三个字……我tm真倒霉！！！ “大牙，你在这里等着。”李博阳说完，人就消失不见。 卢大亚嘴角疯狂/抽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还是被喊大牙了。 明明自己的牙并不算大啊。 心中愤愤难平，却依然不敢说上一个字，只能默默的向后退退退。 移动到屋顶的另一边。 向下倾斜的弧度，让卢大亚发出了放松的叹息声。 他直接躺下，在这个角度，无论他怎么抬头，都不会看见那个要命的身影了。 待卢大亚刚躺下没几秒，耳畔就传来一阵阵呼呼的声音。 卢大亚愣了愣，向着天空那悬浮的海量钻石看了过去。 立刻就发现，这些钻石似乎改变了转动的方向，向着某一处汇聚了过去。 正是这些钻石高速移动、带动了空气的涌动，才发出了呼呼的风声。 这些钻石到底会到哪里去？即便心中非常的好奇，卢大亚却始终按耐住好奇心，没有向后方看上一眼。 难以计数的钻石在天空中，轻微的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无数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显得浩大空灵，如海浪潮涌。 这些钻石，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控制，巧妙的搭建在一起，以极快的速度，搭成了一面方形碑。 方形碑的背面无比光洁，没有任何装饰。 内部却由于钻石的颜色堆叠，堆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人影。 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居住在巴别塔内的土著。 光影变幻之下，明明只是影子，却硬是给人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在注视这面方形碑的同时，仿佛也在被无数方形碑中“人”……所注视。 只是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却一点都不惊悚，反而有种淡淡的悲伤。 就见方形碑的正面之上，竖写了一行字—— 【纪念那些，不该逝去的逝去者】 方形碑形成的瞬间。 弧形的电光闪耀。 串噼里啪啦的电光，在方形碑的表面不断跳跃。 每一个电光跃动，方形碑的表面都会亮起一道符文。 无数的电光，就显露出无数的符文。 给这面璀璨、美丽，却又有着那么几分悲悯的方形碑，带来了些许神秘。 很明显，这块美丽而又脆弱的方形碑，在凝聚之初，就被打下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李博阳并没有瞬移得太近。 【死兆眼】在一开始就看出来那些密密麻麻的钻石是什么东西。 是骨灰形成的钻石……更是无尽的尸骸。 巴别塔太过巨大。 在很多超巨型的层级中，都存在土著智慧生命。 严格来说，这些智慧生命，其实都是暗面的生命。 但却被巴别塔直接转移了进去。 这算是一种不幸，但也算是一种幸运。 很多在巴别塔之外已经灭绝的智慧生命，在巴别塔内，偶尔还能看得见。 相比起狂暴的暗面大环境，巴别塔内的环境可就要优越多了。 无论是重力的飙升，还是暗能浓度的不断上涨，都远远没有暗面【静谧层】那么疯狂可怖。 巴别塔内的【静谧区】即便暗能浓度极高，但暗能是真静谧，绝对不会形成恐怖的【暗能狂潮】。 而在【静谧层】，暗能高惰性的同时，也会引发【沉沦石】的诞生。 每当一枚【沉沦石】在【静谧层】中形成，就会造成范围性的暗能缺失。 而这却会引起静谧层内暗能的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毁天灭地的【暗能狂潮】的出现。 形象一点形容的话，就像是往冰山上砸出一个大坑，最终导致冰山分崩离析。 大多数人对【静谧层】都没什么兴趣。 对人来说，与其去什么暗面深处的静谧层，还不如直接去攀登巴别塔。 起码巴别塔内的暗能，被巴别塔所镇压，远没有暗面那么疯狂。 毫无疑问，【静谧层】是存在智慧生命的。 可是在狂潮的影响下，弱小者只能灭绝，强大者才能延续。 或许，在久远的过去，在【静谧层】当中，也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智慧生命，而后却在狂潮当中灭绝。 唯有极少数的智慧生命，被转移进了巴别塔，最终稀里糊涂的活了下来。 这就是运气。 但从【静谧层】的土著，变成【巴别塔】的土著，终究还是有些区别的。 就像是被放进了鱼缸的金鱼，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土著是永远不可能离开巴别塔了。 然而巴别塔的土著当中最多的……还是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第一批人进入巴别塔，已经不可考了。 最少也有800多年的历史。 在这一批又一批，进入巴别塔的登塔者当中，不排除存在逃难者、避难者。 这些人并非单纯的登塔着，所以当他们遇到某个条件极为优越的层级时，很多人都会停止脚步，不再向上攀爬。 而后渐渐形成部落、村落，甚至城镇。 他们的后代，同样也是巴别塔的土著，同样也受到土著不可立刻巴别塔的桎梏。 邪教徒能有这么多祭品。 一方面他们可以在暗面抓捕，另一方面则可以直接去怼巴别塔的土著。 甚至传说邪教本身，也在某一层级设下了秘密的养殖基地，用来饲养人类。 所以当李博阳意识到，一枚钻石就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时候，他是有些震惊的。 邪教徒的丧心病狂，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但这密密麻麻的数量，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因为仅仅巴别塔内部的土著，就超过了十几亿……哪怕邪教徒只偷偷摸摸砍土著，砍个几百万人，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更何况，邪教针对的可不仅仅只是巴别塔内，还有暗面，甚至明世。 就在李博阳思索的时候。 大地开始震动。 远处的地表，无数的建筑物开始解离、悬浮，迅速的清理出一处空旷的空地。 接着这些建筑的残骸，开始相互组合，眨眼之间就建立成一座并不算太高的金字塔。 金字塔的周围，一根根洁白的立柱拔地而起。 气浪翻涌，向着四面八方散溢。 一枚枚符文在金字塔、立柱、地表浮现，与悬空的方形碑遥相呼应。 眨眼之间，就形成了一套三维立体符文大阵。 李博阳不由叹了一口气。 这人布置符文的手段，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举手投足之间，居然就布下了这样的一个大阵。 可畏可怖。 接着就听到轰的一声。 方形碑从天而落。 直接插入金字塔的正中。 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密密麻麻的符文环骤然浮现，而后又毫无征兆的消失。 天空上的人影明显也发现到了李博阳，转身向下看了一眼。 然后刷的一下消失在原处。 待到人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方形碑的前面。 李博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没有瞬移，而是向前跨了一步。 这一步，就让他跨越了数公里的距离，直接落到刚刚建成的金字塔上。 在他站定的同时，与方形碑前的那人刚好打了一个照面。 两人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在这里见面，这远远超出了我的预估。”宁无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你也确实超出我的想象，才见面就见你来个大手笔，只这么做…你觉得值得吗？”李博阳抬头看向面前的方形碑，心中微有感触，轻声问道。 以李博阳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此处的符文阵，隐隐约约与宁无休有所勾连。 若是猜得没错的话，只要宁无休不出任何问题，这里的符文阵，几乎就是不灭的。 甚至不符合宁无休要求的人，都没法走进来。 但问题是，这里终究是复活教的地盘。 尽管远远算不上复活教的腹地，可就将这么一大片建筑钉入此处，就不怕复活教没事就来个人轰两下？ 轰是轰不破，但这势必会造成宁无休的些许不适。 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我也不知道，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只是我想做了，我就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再说了，不过是将此处的气息与我勾连罢了，我是龙脉，多多少少也该有一些龙脉该有的神通……不是吗？” 宁无休同样看向方形碑，神情流露出些许悲切。 “发生了什么？”李博阳看向宁无休，直言问道。 宁无休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保持沉默。 有些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 “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很美好。” “说来也巧，我在屠戮虚灵教那边的营地，而你恰好在覆灭复活教的分坛。” “看来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挺讨厌三邪教的。” 李博阳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宁无休挥了挥手，二人见面后，他第一次笑了笑。 “既然你也讨厌，那我们一起啊。”宁夜空的邪神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