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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齐珂是……是因为知道了昌德伯府在帮着魏王找跟滢儿相貌相似之女、以及魏王将来必定对滢儿仍有图谋,所以才甘愿连春闱下场的机会都不要……”荀澈这时回转目光,重新望向俞菱心,神色复杂里也带了几分疲惫,亦有几分慨叹:“易地而处,若是为了你,我也肯的。”第175章孝悌仁爱这话里的意思让俞菱心越发满心惊疑,她想了又想,再度确认道:“所以,齐珂是为了探知魏王等人对滢儿的图谋,甚至暗中干预破坏,才会顺水推舟地去接受吴王的拉拢?”荀澈叹了口气:“有可能罢。到底这位少年才子心里是如何想法,他自己不说,我也不好全然断言。但不拘前世今生,以齐珂的才学,都不需要依附皇子才有出路。”“可……可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难不成给咱们传递消息?若是被吴王魏王知道,他哪里还有活路?”俞菱心顺着想下去,眉头也不由紧紧锁起。荀澈却没再说话了,只是静静搂着她,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俞菱心的手臂。再想想,其实她也明白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站在荀澈和俞菱心此刻的立场上,自然知道对吴王魏王都有哪些暗中的监视与防备,全力以赴地防备着前生惨剧的重演——然而,这也是在有前世之事的前提下。上一辈子的荀澈,也并非不知魏王的性情,甚至两宫的某些图谋,然而却还是一时的疏忽,荀滢便万劫不复。倘若齐珂当真对荀滢有情,又通过齐珏或者吴王而得知了魏王可能对荀滢使出什么下作手段,那么顺水推舟接受拉拢而深入虎xue打探消息,其实也不能说太过叫人意外。“慎之。”俞菱心双手合拢,去握了荀澈的手,“还是按着你原先的筹算,一步一步的来罢。以齐珂的才华头脑,想来一时的自保之力还是有的。若是咱们这边强行乱了阵脚,只怕反而不好。”荀澈又沉了沉,便重新打起精神:“是,一步一步来罢。我估计,最近几日宫里就该有些动作了。”“你是说长春宫还是昭阳殿?难道丽妃还能求皇上让滢儿给魏王做侧妃吗?”提到宫里,俞菱心的警觉也提起了几分。“那倒不会。”荀澈摇摇头,神色的凛冽之间亦越发锋锐,“其实魏王虽然无耻好色,但头脑还是很有几分狡猾,不是那种纨绔子弟的一味浑闹。如今内阁将立太子的事情提起来,朝臣跟皇上都在打太极,推来推去的互相试探,虽说试探了半个月之后看似没有什么明确的结论,可实际上风向还是显出来了。除却完全中立的不算,位分太低的不算,现在更倾向秦王殿下的朝臣大约要有六成,至少看上去大致如此。”他说到这里,俞菱心立刻便会意了:“所以魏王这个时候采选什么容貌与滢儿相似的歌姬,看上去好像是痴心胡闹,其实也是故意要给咱们家找麻烦?”“这是魏王上辈子就用过的套路。”荀澈冷笑道,“那时候局势暗流虽然汹涌,明面上还是客气的。魏王做出一副对滢儿痴心一片,非卿不娶的姿态来死缠烂打,连皇上都含糊地问过父亲,魏王又叫瑞阳勾着淙儿,说了许多好话。看上去好像是魏王实在太喜欢滢儿,或许这也是真的。但我知道,魏王这样的作为种种,也是要离间我与秦王殿下,将局势搅乱。若是滢儿或者我们家真的心意松动,自然就是给秦王殿下和□□拆台,哪怕我们家不愿意,纠缠之间也仍旧可以放出这首鼠两端、暗中勾连的流言蜚语,又或者是向皇上说起我们家如何不识抬举、不将他这个天之骄子放在眼里云云。这样乱局生事,原本就是长春宫的拿手之事。”俞菱心点点头,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在荀澈的怀里靠得更舒服些,轻轻叹气的时候目光也顺着望向了车窗外。四月夏初的京城已经是碧树香花,一片繁盛,街市间行人车马,富足太平。然而皇城内外,朝野上下所积蓄酝酿的风暴,大约就在眼前了。事实上正如荀澈所言,四月十八,就在今年春闱开场前两日,宫中果然传出了进一步让群臣百官议论不休的消息,只是却非长春宫,而是昭阳殿——四皇子赵王的病情在已见好转的情况下再度恶化,甚至有太医发出不祥之语,宣帝惊痛震怒之下,太医院全体医士皆连夜进宫,再度会诊。而转日一早,文皇后亦从昭阳殿下旨,传召僧道尼姑等等,所有在京城之中有名望的法师道士,或在宫中或在各自的寺院庙宇之中,各自为四皇子赵王的病情祈福云云。其实以赵王自幼的体弱多病而言,群臣百官也好,宗亲公卿也罢,觉得赵王很可能无法顺利健康成年长大的人还是很多的。毕竟医者再如何经验丰富,参茸药材再如何名贵,人力到底是抗不得天命。历朝历代都有许多夭折的皇子皇女,其中大半其实并不是出于后宫的如何倾轧,更多时候就是天不假年,指不定什么病痛没治好,也就病亡了。然而此时的局面却有些微妙,因为文皇后的举动,已经显出了一个母亲近乎绝望的焦急,而宣帝的心绪也被完全牵动了。一方面作为父亲对幼子的疼爱,另一方面或许也有宣帝过去多年来都偏爱长春宫,并二皇子三皇子,对幼子赵王有些忽略,便在这死生大事的时刻,生了几分愧疚。总之这样的情绪之下,四月十九的朝会上,宣帝便显出了极为少见的暴躁心绪,甚至当众斥责了如今开始旁听朝会的秦王与吴王,指责两个年纪稍长的儿子身为兄长,对弟弟赵王毫不关心,没有仁爱之心,兄弟之情。虽然群臣皆知宣帝是自己心中烦躁,不过是迁怒两位皇子而已,但在这个时刻,两位皇子也只能跪下请罪。只是秦王与吴王的性情到底相差太远,在这请罪的时刻,言语态度也全然不同。秦王基本上可以说就是摆明了一个形式上的态度,跪下之后的言语也极其简单:“父皇息怒。儿臣知罪,以后定然对四弟多加关怀。”然而吴王却不知道是早已料到,还是真的有这样的口才,居然在跪下之后不过几息,便有些哽咽:“父皇教训得极是。儿臣实在是大大的该死,这些日子对四弟探望得极少。但自从听闻四弟生病,其实儿臣就一直十分担心,儿臣的母妃也是为此昼夜祝祷,茹素抄经——”说到这里,眼泪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