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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打了个冷战,却还在嘴硬。“哀哉少年,当真无畏么?”巫师无声地笑着,十指搭在了蚩尤的身上。那十根手指忽然柔软如蛇,在一瞬间缠住蚩尤的全身摸遍了他的骨相。痒的感觉让蚩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完了,他才看见了巫师僵硬的脸。蚩尤忽然呆住了,因为巫师那张滑稽的脸上已经失去了人色,两颗木刻一样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淘书客襛oshuke一把稀疏的老鼠须不停颤抖。蚩尤觉得巫师像路边肚皮朝天的一只死蛤蟆。“真的是这样的命格么?”巫师干瘦的手摸着蚩尤的小脸,嘿嘿笑了。蚩尤吃惊地发现这个猥琐的巫师也可以笑得像一个长者,温和而慈悲,略带一点怜悯。“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格?”高瘦的老人忽然踏进了庙门。“原来是这样,”巫师苦笑,“来推命格的是我们神农氏的少君吧?”巫师提起袍子跪在蚩尤的脚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这个命,是和轩辕黄帝完全相反的命格。我平生摸过数万人的骨,只有少君你的骨相我摸不出将来。只是轩辕氏高高在上,命格已经是完美无缺,少君你命格完全相反,天意如此,只能是一个错误!”炎帝不再说话,一把拉了蚩尤冲出庙门。而巫师只是站在那里嘿嘿笑了几声,笑声在庙里回荡着,阴森苍凉,没有一点人间的气息。没有人回答蚩尤。蚩尤站起来抖抖衣服上的灰,对着帷幕中的那具神甲发了一个牢sao,“搞什么搞啊?有人的命是大富大贵,天下都是他的,有人的命就是反的,难道叫我在这个世界上踮起脚尖来也站不下?”巫师的学生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看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发牢sao,略带安慰的口气劝他,“好好上路吧,别想那么多了。算命嘛,都是骗钱的。”“可是很准诶,”蚩尤看着他说:“我本来不就是么?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有没有落下一只脚的地方。”他走出了神庙的大门,深深地呼吸,那里,他的兄弟们被捆成粽子似的,在一辆破车上等他。老马破车,一路吱呀吱呀作响,拖着捆缚着的质子们走向了西门。路过阿萝的酒肆时,那个年轻漂亮的寡妇悄悄贴近马车,把一只裹着rou干的包袱扔到蚩尤手里。“这……怎么好呢?”蚩尤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原来的酒钱还没付清呢……刑天那笔账,其实我是准备认的。”“是是,”风伯感激地看着这个唯一来送行的人,“我们英雄好汉,向来不赖妇孺的债。”“就是没有还钱的本事罢了……”雨师小声说。“不要紧的,”阿萝说:“至少看见少君你的时候,我还有一点看见刑天的感觉。”“你不要念着刑天了,其实他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心肝的。他对好多女人都说一样的话。”看着阿萝落寂的神色,蚩尤心里悄悄一动。他觉得无以报答这个美貌寡妇的善意,于是决心再出卖刑天一次。“少君你还小,不明白的。”阿萝掩着嘴,无声地笑了。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四周没有了她温柔的声音,只剩下看客的哄笑。“我一直都搞不懂这世上有些男人就那么好骗到女人,”雨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有些男人就一直得打光棍。”他低头看着地面,“其实我们这种男人也很认真的……”风伯想说你念着兄弟的马子也不要在兄弟的面前说出来啊,可是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伸腿踹了雨师一脚。周围的哄笑声益发地大了。“来看来看,这就是质子,一个个长得都很猪头,也看不出尊贵来嘿。”“听说都是各部里最没用的拿来当质子,英明神武的子孙人家都留着了,废物才往我们这里送。”“当初大王获胜,就当趁机全灭四部,省得再供着这些孽种。”刀柄会的三位英雄抬起沮丧的眼睛,彼此看了一眼,达成了默契,决心反击。“你妈才猪头,你们全家都猪头!”雨师率先叫骂。风伯努力拱高自己的鼻子摆出一付猪脸,“哼……哼……哼……你骂啊,有种你接着骂,猪头怎么了?老子还就猪头了,老子家里还有八百多个猪头兄弟,哪天来涿鹿城做客,吃穷你全家!”蚩尤一付白烂的嘴脸扭动身体,“嘿嘿嘿嘿,骂啊,接着骂,小爷们不在乎,小爷们的兄弟把了你们涿鹿城的妹子,吃了你们涿鹿城十几年粮食,让你们骂骂算得了什么?快骂快骂,再不骂没机会了。”骄傲的轩辕部民众发现如潮的口水居然被这些个全无自尊可言的质子靠厚脸皮就挡住了,还无情地痛揭他们心底的疮疤,一个个都勃然大怒。他们本来觉得总算把这四部质子送神送走了,要来看他们狼狈的嘴脸,以偿还当年他们在涿鹿城里游手好闲,普通人却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的债。可他们此时觉得自己才是吃亏的一方,心里于是无比难过。其实人总是这样,不在乎自己有多难过,只是想看到别人比自己更难过。双方没有武器,只能以唾沫对喷,终究是围观民众的唾沫更汹涌一些,且有几个大胆上顶着被云师卫士的长矛,凑近马车来狠吐,于是得到了一致的掌声。刀柄会的英雄们渐渐无力反击了,唾沫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身上,他们只能蜷缩起来把脸相对,用后背去抵挡,听着那黏黏的唾沫穿过空气,像是凶狠的羽箭掠过天空,落在他们的后背上,带着人体的暖气,往下流淌。一条可怕的身影从马车上暴起,巨大的身躯竟遮蔽了一大片天空。看客们吓得吞回了嘴里的口水,只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仿佛从苍天中一直看了下来。共工笑得狰狞,遥遥指着涿鹿的城门,“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我要把你们轩辕大王的人头挂在西门上,让你们站在下面,我要站在城楼上对你们吐口水,我还要对你们撒尿嘞!”“走吧!”共工双臂一挣,捆绑他的绳索居然被他弄断了,他面无表情地抓过铁虎卫战士手中的马缰,策马而行。“你们给我等着!”共工驱策着马车走向了城门,没人敢阻挡他,后面五百名押送的卫士就像是他的追随者一样,他是领兵大将,要去和黄帝厮杀。“到底为什么疯子也被发配了,他又没有去献刀?”风伯问。“我怎么知道,大概是风后偷懒,把他硬发配了。”蚩尤说。“那共工部不会报复么?”“共工部?”蚩尤说:“你们谁听说过有共工部?共工部的人,我就认识共工一个人。”风伯和雨师都摇了摇头,质子们都住在附近的地方,一起在学舍里上课,可是共工不,共工比他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