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深渊小剧场（1）

    夜晚，纸夭黧蜷缩在恶龙尾巴里悠闲地啃着一本由精灵语撰写的魔法典籍。回到恶魔的领地，她决定读点儿不一样的东西，跟那个平凡的低魔世界划清界限。

    龙趴在一堆闪闪发光的财宝上假寐。

    入乡随俗，回到地狱后纸鬼白也不再始终维持人形，偶尔会恢复真身，以龙的模样入睡。这是他从小养成的睡眠习惯，因为幼年时尚不能完美掌握自身力量，只有在龙形态时，身边才会自然地出现一层防御魔力罩，因而为了安全起见，他习惯以龙形态入眠。

    而纸夭黧也会窝在哥哥用身躯圈出来的空间里，作为他身侧唯一的柔软，紧紧依偎着他。龙体内流淌着熔岩般的魔力，他的身躯对于畏寒的她来说像个小火炉一样，非常温暖。

    成年后哥哥由于常常待在人间，倒是从未变回龙身。

    情事过后，龙困了，刚好也到了他决定休眠的日子。但是龙尾依然轻蹭着魔女柔软的身体，不断刺激她让她获得持续性的满足。

    魔女虽然身材娇小，胃口却不小，一次未必能完全尽兴。如果不是恶龙真的困了，他们现在可能还在翻云覆雨。

    “哥哥，不要停，用力点。”魔女娇嗔道，不许龙睡过去。

    虽然她经常鄙视他，但也确实非常依赖他，极度需要他疼爱。倘若没有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与照料，她早死了。爹妈不管事，亲戚不怀好意，她自小便只有这一个哥哥陪伴身侧。

    他们的关系大概就是，她从影子里伸出手，然后他拽住了这只手，攥紧了再也没放开过。他将她拉出黑暗，带她来到了属于烈焰的世界。

    黑色的裙摆下，女子的长腿赤裸裸地分开着，交缠在粗壮的龙尾上。这根尾巴夹在她腿间，不断摇动，磨蹭着她的下体。水泽泛滥，浸湿了漆黑的龙鳞。

    龙尾尾尖落在她的胸脯上，颤抖一般轻轻刮蹭、点压，同时爱抚到上下两个部位。

    等龙再困点，就只有尾尖会动了，负责哄魔女睡觉。

    因为没有摸胸她睡不着。睡之前要先欢爱，欢爱完要一直揉胸，揉到她完全失去意识沉眠。

    基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一晚血月当空，气氛是和谐又恬淡，要不是风中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她就要睡过去了。

    起先她只是注意到哥哥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而后便隐隐约约听到颇为激烈的斗争声。

    “艾佛汀，你竟不顾当日的救命之恩背叛我！你发过誓的！”

    “这就是你的遗言？谁会在意跟一个死人许下的誓言？天真的人类小子，是你自己赶着要来送死的，深渊岂是你等宵小可踏足之地？”

    而后是一连串兵刃相接的战斗声。

    纸夭黧猛地合上典籍：

    “好热闹，我们这一层有恶魔打架？”

    龙尾巴迅速扫过，将她胸前散开的衣服收了上去，遮住裸露的白嫩。龙的眼眸睁开，金光如炬，闪烁着莫名的警惕。

    龙的意念传来：“不对……下三层并没有陌生的气息。”

    纸夭黧迷茫地抬起头，遥遥望向声音传来的位置，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只听那陌生的声音又说道：“是你逼我的。”

    “叮。”

    物品破碎的清脆响声。

    此音极近，仿佛就在耳畔炸开。

    仿佛整个世界是面炸裂的玻璃镜子。

    “唔！”魔女捂住了耳朵。

    随风而来的声音显得清晰无比，仿佛说话人就在身边。

    沙哑的恶魔声：“我还以为什么呢，什么都没发生啊。可笑，这里可是深渊、地狱，除非奇迹发生，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一圈繁复的白光自眼前亮起。魔女后退，撞到龙身上。

    她忽然认出这是一道超远距离传送法阵。

    回头，正是恶龙召唤的法阵。

    “你待在家里。”龙用脑袋蹭了蹭她，“睡觉。”

    她一脸懵逼，但却敏锐地嗅到了瓜的味道：“三句话，解释一下情况。”

    龙叹了一口气：“有人用了召唤龙族的免死金符。父亲留的烂摊子之一。你别来，没什么事。”

    家里很安全。所以如果他是要去干脏活的话，其实更喜欢把魔女丢在家里。谁知道被召唤了之后，他会陷入何等战场？说不定会很惨烈，还是不要被小meimei看见为好。

    魔女扶着下巴思考了一瞬，毅然决定跟龙唱反调。

    “我就要来。不许管我。”

    拜托，她还从来没在地狱见过人类诶！

    深渊第七层位面。

    恶魔艾佛汀面色凝重地盯着天空中忽然出现的高阶法阵：“这是传送门？”

    他感受到了强烈的空间法则之力不断从中涌出。

    艾伦拭去嘴角的血迹，露出笑容：“没错。这才是我最后的底牌，恶魔，原本你若放我离去，我便不会要你性命，这就是你将为贪婪付出的代价。传送门后的盟友，伟大的龙族，请您现身吧！”

    细小的金色颗粒状碎片从他的指缝中滑落，云烟一般在空气中飘散无踪。这便是他方才在生死之际，不得已祭出的圣物“免死金符”。原本是一纸符咒的模样，用完后圣物失效，便悄无声息地自毁了。

    这张金符是他某个天翼种朋友送给他的“护身符”，据说符咒绑定了传说中的龙族，只要燃烧符纸即可激活刻印其上的强制性召唤法阵。法阵生效后，那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与金符签订契约的龙族都会撕裂空间，从天而降救他一命。

    随着传送门光圈的剧烈闪烁，一只硕大的金色眼眸出现在门后。

    这一刻，一人一魔，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虽然只是一只眼睛，却具有极端恐怖的压迫感。

    充满威严的金眼飞快转动，扫了一圈外界。而后忽然消失。

    伴随着空间地震一般的剧烈晃荡，传送门摇曳着阔大了数倍。巨龙穿越传送门，响应免死金符的召唤，从门中飞了出来。

    伴随着龙的现身，无形而巨大的威压如飓风一般席卷了这一层深渊，龙的气息宛如泰山一般深幽磅礴，甚至将位面本土固有的力场都压制了不少。

    难以名状的支配感围绕着天空中的龙。

    这是能够动摇世界的力量。

    恶魔艾佛汀与人类男子艾伦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传说中的生物。

    几乎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柔媚的声音划破夜空。

    “原来是上层位面，我说呢。”看清楚底下的情形后，魔女便放心地从龙背上爬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的脑袋，视线在地面两个家伙身上跳来跳去。“都不怎么样嘛。”

    “尊敬的龙，是我召唤了你们……”艾伦激动地站上前，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是魔女？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深渊的宠儿，只在下三层出现的魔女？”恶魔艾佛汀拖着蜥蜴一般的巨尾，对天空颤抖着说道：“魔女为何会与龙一同出现，世间竟有这等奇事？魔与龙，一暗一明，理应水火不容两极相反。魔女！我是你的族人，同为恶魔，你应当站在我这边！”

    上来就被点名，魔女冷笑道：“这难道就是山高皇帝远？愚蠢的低阶恶魔，看清楚了，我哥哥是堕落恶龙，亦是你的君主。”

    【堕落恶龙】，是哥哥的魔王封号。报真名别人不一定知道，但说封号肯定就明白了。

    看他这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这种上了年纪的恶魔，大多如此，跟世界树那群老古板一模一样。从一出生，她和哥哥就是不受待见的混血儿，在纯血种眼里，他们来到这个世上便是原罪，是畸形而扭曲的怪物。就算她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大人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充满嫌恶与鄙夷。

    恶魔艾佛汀如遭雷劈，面无血色。没有人动他，但他却好像要站不稳了。

    “魔龙？这位竟是下三层的现任领主魔龙殿下？！老朽，老朽这是在做梦？区区人类，为何能够召唤……”

    显然，如他这等低阶恶魔，对于免死金符这等圣物的存在是闻所未闻，更想不到传说中链接龙族的金符，会机缘巧合绑定那条强得离谱的魔龙，即当今的深渊君主纸鬼白。

    实际上这枚免死金符原本绑定的是纸鬼白的老爹，但是老爹滚蛋以前把金符传给了他，连带上面的誓约一并转移到了他身上。血脉至上，他不得不替父亲履行契约，响应金符持有者的号召，实现他的愿望。

    眼前这一幕，让纸鬼白多少也有些意外。

    也不知这渺小的人类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拥有这等圣物。按理说，这类物品应该……属于那群带翅膀的。而且得是非常尊贵的皇室后裔才能持有。

    艾伦：不要小看人类的社交能力（扶眼镜）。

    但龙并不打算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心里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他来之前都做好了毁灭一个世界的心理准备，结果就只是这种小打小闹……那应该不会吓到小魔女了。

    如果情况不对的话，他会直接把她藏进自己影子里，用黑暗遮住她的一切视觉。没有什么能够破坏他儒雅随和的好哥哥形象，他是要做君子的。

    龙完全不理会恶魔，只是平淡地盯着人类男子艾伦。他的声音通过神识直接传入了艾伦脑海：

    “卑微的凡人，你身上残留着金符的味道，一句话道明你的诉求。既然你是圣物的现任持有者，那么无论有多愚蠢可笑，渺小幼稚，本君都会实现你的愿望。”

    “额——”

    一直没能插的上嘴的艾伦惊疑不定地注视着的恶龙，按理说龙族这等高贵的生物，应该使用神圣魔力才对，怎么会散发出这般混沌黑暗的堕落气息？

    这真是龙？艾佛汀说什么魔龙，又是什么意思？他大学还没毕业，对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很了解。

    但圣物已毁，事到临头他别无选择，也来不及再做权衡和思考，只好听从恶龙的命令，慌张地大喊道：“请您杀了追杀我的恶魔，送我回人类世界的主城零壹壤。”

    不管是魔龙还是圣龙，能救他就行。

    恶魔艾佛汀的脸色阴沉，龙眼中的杀机迫使他不再犹豫，发出一声惊惧的咆哮扭头逃走。

    开战了。

    龙真的出手了。艾伦急忙后退，顺手给自己脆弱的人类身体上了好几道魔法护罩，以免被这场战斗波及。

    好吧，虽然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免死金符好像真的有用。回头得请那个不可一世的天翼种朋友吃个饭。

    一直静卧天空的龙陡然一甩尾巴，闪电般逼至恶魔身前，龙巨大的脑袋之前凭空出现一张银色的骨嘴，这张鳄鱼似的全然由骨架构成的外部嘴猛然张开咬向猎物。

    比起秒杀，他更喜欢虐杀。玩弄折磨一番后，再挑一个或残忍或温和的手段赐死猎物。

    接到杀死蚂蚁的任务，比起直接踩死，可能更多人会先蹲下身好奇地观察小蚂蚁一会儿？看看蚂蚁在做什么，被挡住路之后，会做什么，被按在原地，又会做什么。

    反正恶龙纸鬼白现在就是这种相对玩味的心态。

    恶魔心知难逃一劫，面色凛然，直接拿出了看家本领，爆发出全部力量，拼命拍打着骨翼，炮弹一般往前冲，堪堪躲开骨嘴一咬。

    身形一动，消耗了一个保命魔法，黑烟一般的魔力如花绽放，恶魔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这是他权衡过后挑出来的目前速度最快的位移绝技，龙身形庞大且无坚不摧，能调动的魔法储量也超乎想象，与之对战无论是以rou身硬撼，还是对拼魔力显然都不可取，他唯有比龙更快，将战斗转化为闪电战，发挥小体型在速度上的优势，于电光火石间定胜负。

    再出现时，他已高高跃起，出现在龙巨大身躯的另一侧，死死盯着龙背上的少女。

    开玩笑的。

    肯定赢不了。他又不是活在真空环境里从没打过架。谁要跟深渊之主打啊。这一位的恶名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手腕比往界历任君主都要狠毒，据说他的下仆全都是死尸。因为他信不过活人，所以痛下杀手，全部弄死，换成了僵尸傀儡。

    他的目标是魔女。哪怕是要死，能拉一个高等魔族给自己垫背，也值了。

    不像其它恶魔，传说中魔女并没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尤其不适合正面战斗，听说魔女的天赋值都点在了其它奇怪的地方，比如美貌之类的。

    像这种近距离搏杀，只要趁龙不备，魔女或许无力招架，碰到了便会被他一套带走。

    不死也要吃点苦头。

    一轮饱含深渊力量的弯刃脱手而出，高速旋转着画成圆月，重重斩向龙背上的女子。

    “去！”艾佛汀咆哮道。

    这刃在深渊裂隙的炎毒中焠过整整一年，刃上奔腾的火焰三百年之内都不会熄灭，而且蕴含剧毒，擦破一点皮肤即可取人性命。

    魔女娇艳的脸颊贴着龙鳞，望着袭来的杀意，忽然绽放了笑容。

    “这就对了，谢谢你帮我回想起来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太勇敢了，居然敢对她出手！明知必死无疑，还是会杀到最后一刻，这就是恶魔。

    她也是这样的恶魔。但是她不敢跟哥哥打，哥哥一生气，她就怂了。

    纸鬼白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本来只是好奇，想观察一下低阶恶魔濒死的反应。他其实没杀过多少这个等级的小恶魔，他的对手一般都是魔王级起步的高阶恶魔。看到这样的小恶魔，他就跟看到了灰尘一样，甚至懒得伸手挥开。

    而且他最喜欢的生灵，就是一只小恶魔，所以他对这种恶魔其实不带敌意，甚至非常友好。不是接到了金符任务，是不会故意去杀的。

    但是这一只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宝贝小恶魔头上……不仅用那种眼神盯着她，冲她大喊大叫，还敢对她扔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