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书屋 - 同人小说 - 《水龙吟》在线阅读 - 第五章:礻

第五章:礻

    (中)

    到底是什么字?

    颙琰环在太师椅里,眉头紧皱。

    心腹走进来,看他满面愁容,便擅自拿了摊在桌面的折子。

    “朱珪参奏项怀章私贩楠木?就这么点儿迷面?只言片语的,叫王爷怎么查啊?”

    颙琰也不看他,冷冷说道:调朱师傅进京。

    天家专用的楠木,小小一漕运总督怎么敢大兴贩运?!

    背后一定有大鱼。

    跃跃欲试的心千回百转。

    大清自皇玛法以来昌盛繁荣,到如今竟是遍地吸食民之膏血、附皇家之骨髓的蛀虫!皇阿玛,未免太宽容了些。

    深不见底的漆黑墨瞳一点点收紧。

    倘若这天下由我料理,定要将这些蠹蠡一盖收拾。

    头一个,便是那和珅。

    心腹跟他一般的宽大魁梧,却不似他这般七窍玲珑,领了任务扭身便要走。

    “哎等等!”

    颙琰叫住他,提笔在宣纸上写出那个字。

    “你说……这会是个什么字?”

    心腹看了会儿,低声应着:“这您可难为我了。这个字,在《康熙字典》里至少有上千个。”

    颙琰白了个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走吧。”

    身边净是些能为鹰犬却着实不堪大用的呆木头。大清承平日久,八旗怠惰,鲜有良材。每次去暗访不是看见戴着瓜皮帽斗蛐蛐的就是抽些烟斗逛些青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羸弱不堪,哪里还有马上民族半点雄风?

    眼前忽地闪过那个张弓搭箭、拖着小鹿在万众瞩目下红着脸的孩子。

    狠狠摇摇头,把那身影驱逐干净。颙琰拾起那张纸,目光飘乎。

    “到底是个什么字呢?”

    “礻?”

    “王爷,这是近十年中漕运递给户部的细账目录,已经整理出来了。”

    颙琰接过,翻看了下,点头示意继续。

    “王爷,这是沿河各口岸的官员名册。”

    “嗯。”颙琰冷冷回了声,那官识趣地坐下继续干活。

    “王爷,这是沿河各省,漕帮总舵、分舵的头领名单,请您过目。”

    “王爷,这是项怀彰在京城和外埠的几处产业。其中最大的一滩是他儿子在京城开的一家戏园子,叫广乐园。”

    并不大的官属里除了不间断的翻书声,轻声的交谈,便是嘉亲王不安的踱步。

    就不能找出点儿有用的东西么?颙琰皱着眉头,看着那官问:“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那官瘦得像个鸡娃儿,一听这话头低得更低,不敢直视皇子的逼视。对面坐着的赶紧站起来倾身前道,“王爷,我们整理了好几天,看不出什么破绽。现在全部的证据,都是朱制台的一纸奏折。”

    “王爷!会不会有参奏不实之处?”一看同僚抛出了烫手山芋,坐着的另一个赶紧站起来,双手抱拳,急着说到。

    什么?!竟敢怀疑朱师傅?

    颙琰肝上火立刻窜了三把——查不出来就算了,还敢污蔑王爷的老师?!不是没用的窝囊废,就是和珅一伙的!

    想发火,只是阎王好哄小鬼难缠,这群办差的万不可得罪,只能强压了怒气,摆摆手,换了诚恳的声调,“朱珪是我在毓庆宫读书时的师傅,我了解他的为人,断不会做捕风捉影之事。”

    户部这群老油条,见惯了有身份的人故作大度的牌坊,瞅见嘉亲王眉头留下日久年深的竖纹,更是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死一般的沉默。

    “王爷!”

    亲随急匆匆冲进来,洪亮的一嗓子倒让四个经承如释重负。颙琰叹了口气,背着手,等着听有没有什么正经消息。

    “王爷,朱师傅找到了。”

    颙琰点点头,嗯了一声,稍微放宽心些,抬脚就要走。

    “王爷,您排人去接应朱师傅了?”

    接应?停下脚,颙琰抬头看着亲随,“我没有啊?”

    “奇怪,朱师傅说项怀彰赶尽杀绝,只有他被您派去的人搭救上岸,才躲过了一劫。”

    “什么?!”

    颙琰大惊失色。竟然差点出了命案!二话不说扭头就出了司务厅。

    要出大事了。

    待脚步声渐远,四人才面面相觑着坐下,小小擦了把汗。资历最老那个捅了捅旁边,“这王爷,怎么样?”

    “这……”

    “威严赫赫,面慈心狠。”

    香火鼎盛的大觉寺前宾客如云,门前街道到处都是做小买卖的。女儿家的荷包,小儿家的河灯,妇人家的脂粉;耍把式的走剑飞戟,观客连连叫好,掌动如潮;吹火的间隔丈远,火把上黑烟滚滚,口中火苗烈烈,好不威风。

    便衣的嘉亲王隐没在滚滚人潮里,随从也是一脸喜色。

    “神力丸!神力丸!”

    颙琰扇着扇子,看着耍把式的,一片叫好,也是轻快地冲自己的师傅笑了笑。

    老朱珪鬓发皆白,精神头却很不错,精瘦又白净,好一派士人风骨,宗师气概。

    寺院香客如云,门口站着两位朴素的师父随行人鞠躬作揖。颙琰略微欠身回礼,便稳当地走向大殿。

    朱栏玉宇,秀柱金铺,正殿、偏殿、僧寮,皆是金顶著就;垂帘拱角,角角皆悬金铎。目之所及,光华熠熠。

    清晨的光透过缝隙,洒入佛殿,八丈金躯,万花顶礼,珠玉相映,真个是宝相庄严。

    “须弥宝座,兜率净宫,莫尚于斯也”,颙琰走进大雄宝殿,收了扇子,缓声颂道。

    “神灵庇佑,这柱香,是要来烧的。”

    老朱珪笑着奉上三柱燃起的上香,递给颙琰:“老朽安危倒在其次,只是皇上交办的这件案子,成败得失,对您至关重要。”

    颙琰仰起头来,直视着柔慈的佛。万丈晨光铺在他身上,白底蓝花的深衣荡着粼粼川泽。

    “目前储位尚虚,您每走一步都要慎重。”

    颙琰深吸一口气,浓黑的蚕眉凛冽又坚毅。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老朱珪也是儒雅地笑着,平静地说,“历朝历代,争储夺嫡总是诡异凶险,但愿冥冥之中,能有人相助吧。”

    “求佛祖吧”。

    颙琰一撩袍角,跪在了蒲团上。

    大礼而拜。

    侍卫纷纷合手。然而其中一个仅仅是向外张望的功夫,却惊得双目圆睁,赶紧扯上同伴,另一个看到也是大吃一惊,二人慌忙驾着老朱珪就要向殿外追。

    “制台,您看!那天救您的人,一身黑斗篷。”

    颙琰追出来,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望去,乌黑却密实的铁布似刀剑不入,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闪闪躲躲,不知在忙活什么。

    “对!就是他!”老朱珪略一回忆,赶忙拿扇子指着。

    “朱师傅,什么事?”

    三人转身,侍卫拱手,“发现了救制台大人的人,在……”

    然而等他再次指给嘉亲王看的时候,呜呜泱泱的人群中唯有五彩斑斓的戏服与青灰的常衣,哪里还有什么黑斗篷。

    “欸?怎么不见了?”

    侍卫小跑着追出去,颙琰也只能再走向拥挤的人群之中。

    耍把式的围着里三层外三层,颙琰却没了什么心思欣赏。老朱珪站在人堆里不停的搜寻,焦虑不已。

    滋滋,滋滋!

    什么怪声音?

    颙琰动了动耳朵,朝右边扭头,正看到一个通身黑斗篷的人,朝朱师傅发出耗子的声音。

    老朱珪被胳膊肘捅了几下,转过身来,却是愣在原地。

    “要佛经吗?”

    那人故作神秘,低声问道。

    而朱珪却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当日获救时那人的衣着相貌。

    “要佛经吗?”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已有不耐烦。

    颙琰也是满目狐疑。

    “别看我啊看东西!”黑衣人的语气不满极了,用手臂撑着,打开一本红色的佛经。

    “这是……?”朱珪眯起眼睛潦草看了一眼,缓缓问道。

    黑衣人翘起嘴角,终于开心了的样子,“看您这位爷的面相,应该识货”,边说边冲他挑起眉毛,神色飞舞。

    老朱珪一脸迷惑地看向颙琰。

    “多少钱?”颙琰笑着回复黑衣人,那人支支吾吾,把佛经合上,“多少钱……不好说。看您的眼力了。”

    “爷,这儿有项怀彰的人。”心腹眼尖,一眼就看见不远处行街霸市那几个王八蛋。

    黑衣人赶紧把帽子拽了拽,低下头遮掩。

    颙琰觉得蹊跷,“怎么,你认识?”

    黑衣人干咳一声,“离这帮人远点儿,这帮人够狠的。跟我来!”说着,一撇头,呲溜小跑去了巷子。

    颙琰跟老朱珪面面相觑,又看看似乎冲这边跑来的项怀彰的鹰犬。黑衣人猫着腰折回来,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说,“走啊!”

    倒要看看他到底耍的什么把戏。颙琰冲心腹使个眼色,款步跟上。

    “怎么样,想好了吗?”黑衣人贴着墙角,看项怀彰的人走远了,又问起老朱珪来。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啧,我是谁不重要,看东西,”黑衣人举起手里的佛经,一页页展示,“看清楚了啊,手抄的,字字带血,这是真哒。”

    “我也不跟你们多要,这个数,”他伸出食指,“咋样?”

    颙琰冷笑一声,“这么好的东西,只要一千两。”

    一千两……

    一千两…………

    一千两………………

    啪嗒——

    佛经掉在了地上。黑衣人空出来的手撑住了背后的窗户沿,哆哆嗦嗦,“交个朋友嘛……”

    颙琰逼视着他的眼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面前的公子言语斯文,可黑衣人觉着那目光却像要把自己烧出个洞。

    “爷,此处不宜久留。”心腹生怕这偏僻陋巷会突然杀出刺客,附身言道。

    “走吧。”

    颙琰的目光一刻不曾离开黑衣人闪躲的眉眼,啪一下撑开扇子,向前走去。

    黑衣人双腿颤粟,竖着中指勉强站直,已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金主一步步走远。

    快出巷口的时候,颙琰却突然回过身来,“这笔买卖我做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阁下真的想卖,改日到下处一叙。”

    黑衣人喉结翻滚,呆愣不能言。

    “地址告诉他。”

    说罢,颙琰扇着扇子迈着步子出了巷子。

    心腹蔑着眼,一副看乡巴佬的样子走近黑衣人,厚重的手背反手拍他一下:“听好了啊,城东,嘉亲王府。”

    春光和煦,沁润园里,水丰柳长,只是湖心亭中的两个人,却无心观赏。

    颙琰烦躁地把一本册子拍在桌上,老朱珪叹了口气,轻轻盖上一本,愁眉不展。

    “有用的证据不多呀。”

    “人家消灭证据的手脚太快了,老朽无能。”

    颙琰整了整袖子,转身安慰道,“您不必自责。漕运向来积弊甚深,但是能抓出来的确实不多。”

    老朱珪点点头,又去拿最后一本,打开后却发现一沓纸,便打开来看。

    礻?

    “这是什么?”老朱珪撑开这张纸问,“上次进宫见驾时候看到的,说是皇阿玛反反复复写了好几次。”颙琰心不在焉,随手翻着夹它那本书。

    “就写这半个字?”

    颙琰点点头,士气低沉。

    “回王爷,外面有人要见您。”心腹走进来呈报。

    颙琰头也不抬,音色沉闷,“谁啊?”

    心腹豁达地笑了,“就是那天卖佛经那小子。”

    湖心亭燃着松香,仙气淼淼,显得面前身材高大的嘉亲王更加魁梧挺拔,如同神龙潜行一样忽明忽暗。赵三发拘谨地捏着双手,背不自然地挺得直直的,强迫自己扯出一丝笑容来。

    “二位……都挺好?”

    而面前这二位爷,一个歪着头,捻须扇扇,一个胳膊肘抵在花桌上,机械地回一句“托福。”

    “我还担心……”

    “担心什么?”

    老朱珪温润的声音散着长者的包容,赵三发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机敏的头脑又高速运转起来。

    “担心这个世面乱糟糟的,像您二位这样有身份的人,嘿嘿嘿。”伸手不打笑脸人,赵三发虽没接触过什么达官显贵,但是说两句好听话谁都受用,那些爷不最喜欢别人吹捧他们了嘛。

    “古语云得道多助,常常有朋友伸以援助之手,倒也没有大恙。”老朱珪宦海沉浮半生,予对方体面的话也是信手拈来,就是不知对面是想不想领这个奉承了。

    “啊那那那那我就放心了。”

    颙琰看着来人故作镇定的回答,没有任何宗室家奴的谨慎与得体,毫无规矩,更无大内当差之人应有的泰然,脑海中几乎把可能的位置搜了个遍,都判断不出对面黑衣人可能的身份,倒是,倒是颇具市井小民之气。

    “您贵姓?”

    “我姓赵,”赵三发随口应承着,突然像火烧了一样改口,“哦,不,我姓李,木子李。”

    颙琰抬起头来,眼神像冰。

    “赵和李都是大姓。”

    “姓什么不重要。”

    “那当然。”

    皮笑rou不笑的交锋,赵三发都替他们累。

    赵三发定了定神,决定说正事,“东西我给您带来了。”

    侍从把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是因为一千两而掉落在尘土上的那本佛经。

    颙琰真是忍不住要笑了,“哦,我想起来了”,老朱珪也是抿嘴不语。

    还瞒呢?不会是真的来卖东西的吧?颙琰觉得自己这几天没去朝上的假笑都要在这一天之内用完了。

    赵三发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您……不看看?”

    这王爷啥意思啊?卖还是不卖?咋不验货呢?

    “出自府上的东西,自然不会错。来人,取一千两银票。”

    听完这话,赵三发才觉得这王爷笑得没那么难看了。

    看着来人听见区区一千两银子便坐立不安的神态,甚至拿茶杯掩饰,颙琰基本可以断定,此人只是个市井无赖坑蒙拐骗罢了。不过既然允了别人银子,给也就给了,他可以通过他的嘴向外传播嘉亲王的慷慨。加之……案子至今毫无头绪,既然他救了朱师傅,作为谢礼也是应当的。只是,这唯一的线索,还是想再试试。

    “阁下不想再说点什么吗?”

    赵三发蹑手蹑脚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那……好吧。”

    他故弄玄虚地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奉送一句真言。阁下将有一步大运要行。”

    老朱珪问道:“什么样的大运?”

    “自然是一步登天的大运。不过现在呢,还有些沟沟坎坎,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有我这部真经在,包您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哼哼。颙琰耸了耸肩。

    “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兄弟我多少学过一些通天的神算。”

    “哦!”虽然面前的救命恩人一个字不肯吐露,老朱珪还是礼敬有加,听他这般吹嘘,倒也顺水推舟,拿出方才看的半个字来,不至于让等待银票的空当过于尴尬。“既然如此,我这儿有半个字,你看看,补成个什么字最为吉祥。”

    赵三发接过那张纸,肠子都快打结了面上还要一派轻松,恰好,看见佛经的盒子上,刻着一个“禅”字。

    “好说,拿笔来。”

    “这是一道天机。”赵三发指着自己补出的那个“禅”字,故作深沉地唬道。

    颙琰近前一看,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从没练过,大概只识得几个字的程度。呵,必定是招摇无疑了。

    “卖佛经的就该会写这个字,你倒是卖什么吆喝什么。”

    “王爷。”

    下人捧着不打包的一千两银票,颙琰看也不看,用扇面接了,递给黑衣人:“银货两讫了。”

    “你们给我盯上刚才出去那个人,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路。”颙琰吩咐完侍卫,回身向湖心亭走去,看师傅还在看黑衣人写出的那个字,难不成有什么异样?

    “朱师傅,您怎么了?”

    “哎呀!”老朱珪恍然大悟,后悔莫及一般拍上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就居然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

    “你是说,皇上反反复复写了好几遍?”他站起来,紧张地踱步,“是啊,这个字,真的不容易落笔啊。”

    颙琰正色,“朱师傅,您到底在说什么?”

    朱珪郑重地点了点头,朗声答道:“这个字,在这儿不念禅,念禅!”

    “禅?!”颙琰大惊,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哗啦一下站起身来。

    “对!禅位的禅!我明白了,皇上为何要派阿哥们办差,那是在做最后的定夺!”

    颙琰强撑着一般缓慢落座。皇阿玛真的敢做如此石破天惊的决定吗……

    那皇位,自己看了那宝座三十六年,如今竟然不知不觉间到了最触手可及的时刻。

    只是这案子,到如今也没有突破,淳颖那边来信说八哥、十一哥他们已近收尾。倘若最后只有自己无法交差……这储位……

    然而不及他细思量,乾隆皇帝的口谕便到了。

    侍从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方巾,在银盆里蘸湿又拧,恭敬呈上,颙琰接过,在汗涔涔的脑门上胡乱擦了一把。

    傍晚,皇阿玛突然命自己入宫下棋,陛见时只有十一哥在场。皇阿玛面上云淡风轻,可看十一哥晦暗的眼神,应该也是悟到了此次博弈的目的。

    是宋徽宗那盘残局。

    果然,随着兄弟二人高下难判,皇阿玛的脸色也愈加难辨。

    自己到这时还心有余悸。

    “皇上的这盘棋颇有深意,残局的难处,就在于一步也错不得。”

    “我知道,可眼下又能做什么呢?”

    老朱珪回答的干脆利落:“办好这件私贩楠木案。”

    颙琰却痛苦地闭了眼,不耐烦起来,“时间不多了,谈何容易?”到目前为止,这件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制台大人!”

    管家突然跑起来,对老朱珪耳语起来。

    “什么?他来了?”

    这蹊跷事儿真是一件接一件,黑衣人去而复返。老朱珪与他周旋一番后,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原来项怀彰把这黑衣人当成了嘉亲王的卧底。

    “呵呵,看来这个人不像是上次救我的,我去打发他走。”老朱珪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颙琰紧拧的眉头终于松快,“这个人有用。就让他当这个卧底怎样?”

    老朱珪一听,眼神雪亮。

    “我想让他从我们这里偷点东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