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念一伤.积郁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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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念一伤.积郁成疾
中秋佳节快到了,本该人月两圆之时,王府中却是一派凄清,这段时日里,连下人都是战战兢兢,槿清虽是不言不语不会发火,但陆九霄整日整日阴沉沉的脸,也属实让人手心捏汗。
疯癫的范芷兰再不曾出现在王府门口,自槿清生产之后便再没人见过她了,是死是活还是如何,皆是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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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轮明月高悬于墨色天际,繁星点点。
陆九霄一个人在廊下望月独立,愁容满面的站了许久,入了夜,颇有些寒意,他却丝毫不觉着冷。
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响,霁月端着托盘自门口出来,见着陆九霄,弯腰行礼。
陆九霄微微颔首,径自上前打开了霁月手中那托盘上的炖盅,见满满一盅的银耳雪蛤只少了几许,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盖子盖回道:“下去吧。”
霁月应声退了下去,陆九霄脚步沉重的进了卧房。
槿清蒙着被子一动不动,不知是醒是睡。
陆九霄在床边站了半晌,见她仍是一动不动,猜测着她大抵是睡着了。
这几日她难得能睡个把个时辰,要么是噩梦连连,要么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陆九霄不忍吵她,放轻了脚步来到一边的小榻上坐着。
熏炉中安神香料化作了一缕缕轻烟,婷婷袅袅的在房中四散开来,这段日子里,安神香便没断燃过,整个卧房时时都是烟雾缭绕的模样。
被这安息香薰了半晌,陆九霄开始有些昏昏沉沉,他单手擎在软榻中央的小几上,撑住额头,打算小憩一会儿。
这新调的安息香效力甚猛,槿清蜷缩在被子中,难得的睡了一会儿。
梦中,她又见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还是那浑身青紫的模样,只是啼哭不止,似是在埋怨她一般……
这几日,槿清只要一睡着,梦中便一定会见到那孩子,每每自这样的梦中醒来,槿清无一例外的都是泪流满面。
槿清这一觉睡的不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醒了过来,她蒙着被子,周身一片漆黑,梦中孩子那可怜的模样犹在眼前,槿清蜷缩起了身子,将手中的小肚兜紧紧地抱在了胸前,疯狂的思念化作了一颗颗眼泪,yin湿了软枕。
槿清的啜泣声很小,陆九霄却仍是听的甚是清晰,他甫一听到槿清的啜泣声,便猛然瞠开了凤眸,明确了是槿清在哭之后,他急忙起身来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掀开了槿清蒙在身上的被子。
被子一掀,槿清那潸然泪下的模样犹如在陆九霄的心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鲜血淋漓,皮开rou绽。
他默默上前,缓缓在床沿上坐下身,将蜷成一团的槿清抱进了怀里,经过了这段时日的折磨,槿清轻的惊人。
槿清也不做挣扎,乖乖的趴伏在陆九霄的肩头,原本一趴下便会被挤到凸出的脸rou现下竟觉着硌得慌。
槿清自是无心关心这些,她趴伏在陆九霄怀中,仍是一味的流着眼泪。
陆九霄抬手,抚摸着她披散在后背的长发,那一头黑色的小瀑布经过这连日的寝食难安有些失去了光亮,有些黯淡毛糙。
“槿儿……”陆九霄轻轻唤了她一声,连她无甚反应,他试探着继续开口道:“相公知道你心中难受,可……可再怎么伤怀,我们的孩子也回不来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振作着,早些养好身子……”
“养好身子做甚?”槿清猛然推开了陆九霄,噙满泪水的大眼冷冰冰的盯着陆九霄:“再生一个就是了?”
陆九霄属实没想到槿清会是这般反应,一时间惊愕不已,急急的解释道:“不是……”
“再生一个就能代替我们的孩子了吗?”槿清言说着,眼泪不住的掉落,她亦是没想到陆九霄会同她说这番话,心中愤然:“那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ou,你如何能懂?你根本就不爱我们的孩子!你若是想要个孩子,就去和别人生吧!”
陆九霄被她这一通言语吓的有些愣,却也难以自制的生气,他一把握住了槿清的双臂,急言道:“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去和别人生?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什么?”
陆九霄心头一急,不自觉的高声了许多,槿清被他这一番疾言厉色骇的一愣,她从未见过陆九霄生气发怒,心中难免惊讶……
陆九霄心头一颤,意识到自己吓着了她顿觉后悔,一把将槿清抱进怀中,安抚了半晌后,方才柔声开口道:“以你之身,孕我之子,我如何能不爱我们的孩子……”
槿清闻言,身形微微一顿,陆九霄动了动,与她微微拉开了些距离,大手抚上她的面颊,柔柔的揩掉她眼角的泪滴,开言道:“难道我爱孩子,就不爱你了吗?”
槿清闻得此言,身形明显一怔,她抬眼,望向陆九霄的眼眸略有些迷茫,陆九霄回望着她,继续道:“失了孩子,我的悲痛不比你少,可我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般消沉?”
槿清没有言语,凝眸望了陆九霄半晌,时至今日她方才终于明白,这几日她只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无法自拔,陆九霄的心思她全然顾不上,哪里知道陆九霄既要承受着失子之痛又要面对她整日的郁郁寡欢,个中滋味,她甚至不敢肖想……
黑白分明的眸子霎时间蒙上了一层水雾,眼泪涌出的瞬间,槿清猛的扑进了陆九霄的怀里,痛哭出了声……
陆九霄抱紧了她的身子,本欲开言劝慰,思量前后又作罢了,还是再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自此后,槿清振作了些许,但比之往日里却是性情大变,虽不是喜怒无常,但却平静的吓人,原本熠熠生辉的大眼,也变得黯淡无光,看不出一丝情绪。
出了月子之后,槿清便开始读起了佛经,似是在苦寻自己那可怜的孩子究竟去往了何处,每日里除了吃睡便是佛经不离手,难得有些精神便去抄佛经,再烧给孩子,以做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