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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兄 第57节

    就见穆景行唇边的那抹笑意瞬时淡了下来,他突然明白了,佩玖舍得将院子里的花送给他,并非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樱雪。她这是怕他真生了亲meimei的气,想来当个说客。

    “你都听到了?”穆景行将视线从那花束上移开,投在佩玖的脸上。

    这垂眸抬眸间的无意比对,竟令他恍然明白古人口中的‘人比花娇’是何感觉。那抹旖旎,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蛊惑着他。不过当下谈的是正事,这感觉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见大哥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佩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逃开他的视线,“是……”应了这句后,又蓦地将头抬起,诚恳的对着大哥的视线,急急解释道:“不过你们聊什么我一个字儿也没听见,只是樱雪捂着脸跑出来时,我恰巧站在窗边赏院子里的花。”

    见她急着解释自己并未偷听,穆景行不由得失笑,安慰道:“好了,别担心,大哥自然是为了樱雪好。”

    这点不必大哥说,佩玖也是相信的。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何事,一家人之间竟要通过动手来解决。

    见佩玖的眉心仍是微微蹙着,穆景行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前抚了抚,笑着详细解释起来:“樱雪在婆家受了些小委曲,想让大哥出面去教导教导她的夫君,然而那样多半是会好心办了坏事。表面柳兴平会改善对待樱雪的态度,但夫妻间也会因此彻底离了心。”

    “那大哥也不该……不该打樱雪呀。”佩玖低声喃了句,似是在为穆樱雪叫屈。

    穆景行收回手,神色笃定:“许是明日,也许是后日,最迟不过三日,你便会看到他们夫妻和如琴瑟,共挽鹿车的一幕。”

    听闻大哥此言,佩玖疑惑不解的望着他,但大哥似乎也没有再详加说明的意思。他只闻了闻那花香,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大哥这就去找个好看的瓶子,给它们安个家。”

    说罢,穆景行转身回了隔壁院子。

    佩玖怔怔的望了一会儿,心想罢了,大哥既然有意吊起来卖,那她暂且等两日看看。

    这厢穆樱雪回了柳府,拿帕子掩着面进了自己房里,然后就再也不肯出屋。婆母命人来唤了几回,然不论是叫她出去用午饭亦或处理家中庶务,她都一概不理。

    过午柳兴平耗不过了,回屋亲自去唤夫人,却见夫人半边脸红肿着,哭的泪眼婆娑!不禁有些意外,关切起来:“夫人,你这是怎么弄的?谁欺负你了?”

    在柳兴平看来,穆樱雪好不好的总归是柳家的人,谁欺负她岂不是也在打柳家的脸?故而即便不因着疼惜,也会因着面子而仔细问问。

    穆樱雪本就没什么心眼儿,做事只凭着本性。在婆家受了气时跑回娘家哭诉,在娘家受了气后自然也跑回婆家哭诉,边哭着边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相公听。

    最后不忘圆上一句:“我也不是想让大哥对你怎样,就是想着大哥与你皆为男子,又属同辈儿,沟通起来自然也更贴己些,这才为了你我长远考虑,让大哥从中调停一二。谁料大哥非但不肯做这个和事佬,反倒将我给打了……呜呜呜……”

    柳兴平这一听,心下不由得一哆嗦!

    大舅爷今日刚刚坐上参知政事的宝座,就闹了兄妹反目的一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联想近日崇宁长公主与景王殿下姐弟反目之事,柳兴平更觉彷徨起来。

    崇宁长公主与景王殿下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一位是为国付出青春,远嫁北境于社稷有功的圣上meimei。一位是才学具佳,小圣上整整二十岁的幼弟。姐弟两人势头正盛,长公主亦对这位同父同母的亲弟期望颇深,想他去争夺储君之位。

    之前的景王对长公主是言听计从,可自从娶了位王妃之后,许多时候便不按长公主的意思行事。长公主与亲弟弟吵了几回无果后,竟寻了个名目处决了王妃,做为敲打。

    这是典型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例子。

    想及这些,柳兴平越发的不安起来!穆景行虽无崇宁长公主那般狠辣的必要,但如今也是当朝二品大员,较之其父空有个镇国大将军的头衔,不上战场却根本手无实权来,穆家今时已不同往日!

    他不过就是关起门来给穆樱雪些气受,一没动手打她,二没在外拈花惹草。原以为即便是穆樱雪回嫁家哭诉,娘家人也只会随意宽慰上两句,却不想穆景行竟小题大做的打了穆樱雪!

    那……那这就是兄妹彻底反目了?不论穆景行当下气的是谁,穆樱雪毕竟是他亲meimei,回头他气消了便只会觉得是他这个当妹夫的坏了穆家的兄妹亲情!若是穆樱雪始终不肯服软儿,那穆景行岂不是会将所有账都算到他头上?那他的仕途,他的前程,甚至他的小命儿……

    “夫人,”柳兴平赶忙过来抱住樱雪,紧紧搂着她,在她的背上轻拍了几下,哄道:“都怪我不好,害得夫人与大哥失和……夫人受委屈了,我明日便备下厚礼陪夫人回趟娘家,若是夫人与大哥不能和好如初,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第84章

    果真不出穆景行所料, 无需三日, 只翌日中午meimei与婆家便上门了。这回不只是穆樱雪与柳兴平, 连同公婆也一并来了, 说是要给亲家贺喜!

    菁娘吩咐厨房备下一桌好菜招待亲家, 穆阎也陪着亲家说了许多寒暄的话。席间, 柳兴平频频为穆樱雪夹菜, 每每将菜夹入碗里,还要小声秀上一句关切之语,以表伉俪情深:

    “夫人尝尝这个, 我刚刚试过了,很是对你胃口。”

    “夫人,你近来总是食少脾虚, 藤豆可暖脾胃袪湿气, 你多吃些。”

    ……

    见‘模范’姐夫如此体贴关怀樱雪,佩玖不由得停了筷子, 微张着小嘴儿呆呆的看着。这可是落榜以来半年不登岳丈门的柳兴平?

    正傻傻看着, 佩玖的身子微微晃了下。是桌下有人踢她的鞋底儿……

    佩玖低头看去, 那溜着金边儿的皂靴是大哥的, 她抬头便往穆景行的方向看去, 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四目相交间, 佩玖明白大哥是在提点她。于是忙敛了面上的大惊小怪,拿起玉箸往自己碗中夹菜,闷头老实吃饭。

    看她这副样子, 一直端着的穆景行不由得绷不住脸色, 忍着将要晕开的笑意。他哪里是要提点她什么,只是刚好伸腿时不小心踢到她了,然后想要递上个眼色道歉。谁知她却好似做错事的那个,昏懦懦的就将眼神儿逃开了!

    “对了樱雪,过几日的皇家秋猎,你也去见识见识吧。”穆景行倏忽开口。他自然知道meimei此前是因何推了这事儿,也知道如今她的问题已解决了。

    不待穆樱雪开口说什么,柳兴平就先抢过了话来,高兴道:“既有这般热闹好凑,夫人还有何可推拒的?这可是多少豪门显贵求也求不来的荣耀!”

    穆樱雪转头看看夫君,不禁由衷的高兴起来。之前的这些小关切只让她觉得夫君有转好之意,如今竟连此事也爽快同意,竟好似换了个人儿。

    佩玖也适时哄道:“是啊jiejie,那么好的机会你若不去可惜了!大哥到时只顾着陪那些皇子们比拼狩猎,就我一个人站在旁多无趣……”说着,佩玖撅了撅小嘴儿,一副委曲的模样。眼睛吧嗒吧嗒的眨着,带着期盼之意。

    若是平时只自家人,她觉得喊樱雪‘jiejie’显得生分,可如今樱雪嫁了人,她便觉得这些敬称不能省,尤其是在樱雪的婆家人面前。

    樱雪转头也看看佩玖,终于笑了出来:“好,那就去陪你!”

    佩玖和穆樱雪高兴的笑开了,将军和将军夫人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再看穆景行,亦是边夹着菜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下柳兴平可暗暗舒了口气儿!总算是哄得穆家上下和和睦睦的,不然他可背负不起苛待发妻,搬搅是非,害得家人失和的责任。

    事情到这儿,穆樱雪便是再迟钝也似开了窍儿,想明白这一切好的转折便是从大哥打了她那一巴掌开始。穆樱雪虽还是想不通透这其中道理,但她一来相信大哥不会真因这点儿小事对她动手,二来也相信大哥是个城府极深又擅长谋略之人,故而她笃信定是大哥为了她好。

    思及此,穆樱雪端起酒盏敬了穆景行一杯,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冲着大哥笑笑意思她不怪了。

    饮下杯中酒,佩玖直道这买卖值。挨大哥一巴掌,换来婆家的好脸色,说到底是自己以后的日子过的舒坦了。少了心中的火和气,脸上的一巴掌又算什么?再说如今细细想来,那日也的确是她有些疯魔了,便是没有这许多算计,这一巴掌也不能说冤。

    如此,两家人一团和气的用了顿午饭。饭毕,柳家人没急着走,而是分波各自被亲家招待。穆阎拉着亲家公去后院儿下棋,佩玖和樱雪回闺房说些悄悄话,穆景行则招待柳兴平在茶室品茗。

    品茗之时,自然他又兜兜绕绕的敲打了几句,还特意又提了嘴崇宁长公主与景王之事,如此柳兴平心下更加确定自己险些铸了大错!也当即下了决心,日后好好善待穆樱雪,不管遇到何事,表面都断不能再流露破绽,不能再发生樱雪回娘家哭诉之事。

    穆景行素来喜好恩威并施,信泰棍棒甜枣一起下,方能真的拢住人心。故而也给落榜在家待四年后再考的柳兴平安排了个户部协助造册的临时差事。就任的日子便是皇家秋猎起程的日子,这样一来也无需担心樱雪不在京的这段时日,他会出去游手好闲。

    柳兴平自是感恩戴德,惊喜欲狂!其它中试了的同窗至今尚无差事分配下来,他个落榜的倒近水楼台先得了月,虽说只是数月的临时散差,但一来俸禄丰厚,可贴补家用;二来也提前进衙署历练一番,这等阅历可是多少金银都换不来的;三来还可在官贵面前混个脸儿熟,据说散差若是得到上峰的保举,还可有望长久安顿下来!

    故而自离开将军府的这日,柳兴平便盼啊盼,盼着夫人的秋猎之行快些动身。

    终于到了这日,天将亮将军府的大门便敞开,两辆马车自大门内驶出。一车上坐的是穆景行,另一车上坐的是穆佩玖和提前一晚便回娘家来准备的穆樱雪。

    这若是平日里自家人出游,兄妹间还无许多戒防,但既是随皇家出行,自然讲究颇多。便是亲眷之间也需分得男女,除夫妇外不宜同乘一车。

    穆家的两辆马车行至官道,便靠边儿等候皇家礼队。因此次是陪圣上出行,自然穆景行提前准备了许多,到的也早些,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皇家仪仗自远处缓缓驶来。

    依着司礼监的安排,汇入队列后,穆家的两辆马车排在皇上与众位皇子的马车之后,却在其它官家马车之前,属于极靠前的位置。

    皇家秋猎这等游乐项目,一品大员多是年老龙钟之流,加之朝中不能无人坐阵,故而无人参与。三品之下的又不具伴驾资质,故而来的多是二品、三品朝官,及勋爵之流。

    大梁国的皇家围场在出京一百余里之处,需二日路程,路上亦需多次歇脚喂马。如今行了一日半的路,在某处寺庙前,车队又停下来歇息。

    前面几处歇息时,穆景行已然带着两个meimei介绍给其它官眷认识,为的是女眷间相互多些照应。穆樱雪也得知户部尚书的夫人与千金亦在此列,便想起来前柳兴平曾叮嘱她的事。

    柳兴平说他很快就要去户部任个临时的职务,若是能与户部的上峰打通关系,那么便有可能将这个只做数月的临时职位延为长职。若是那样,他便无需愁这待考的四年光阴虚度。而户部最有权势的人自然是户部尚书,若是穆樱雪能借此皇家秋猎之机,与户部尚书大人的官眷拉近了关系,那便是再好不过!

    想到夫君如今待自己极好,穆樱雪便也一心想为他做些什么,故而一路凡遇歇脚喂马之机,便蹭去户部尚书的千金身边儿讨一番巧,只求路上先混上个脸儿熟,待得到了围场,再寻机亲近,一但能处成闺中密友,那许多话也就方便说了。

    穆樱雪的直爽性子也有个好处,交浅言深放得开,容易短时间便与那些惯于端着的贵女们称姐道妹的。因此几个回合下来,尚书千金竟极爱与她说话,并邀她去自己的马车里一路做伴儿。穆樱雪自然欣忭点头。

    车队出行前,穆樱雪先回去找了佩玖,见佩玖只一人坐在角落里品茶,心下多少有些抱愧。不过想到此行对于柳兴平仕途上的重要意义,她又不得不先冷着meimei,倒贴着尚书府千金。

    以前她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如今她的身份是举子之妻,娘家权势再盛,也无法直接作用在夫君身上。比如若她要父亲卖着老脸去给柳兴平讨个一官半职,父亲死也不会同意。再比如大哥,顶多也就给柳兴平安排个临时凑手的活计。

    说到底,这人脉还需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用。

    思及此,穆樱雪那点儿惭仄之心也没了,俯身贴在佩玖耳畔说道:“玖儿,我和户部尚书的千金有些事情要谈,过会儿起程时你不必等我,我搭她的马车。”说罢,穆樱雪撤回身子。

    佩玖看着jiejie,面上怔了怔,一时想不通穆樱雪为何如此,但她还是很快点了点头,“好,那你……”

    “咳咳咳咳——”话未说完,便是一串儿剧烈的咳嗽。引得不远处正与朝中同僚寒暄的穆景行,回头看向这边。

    第85章

    清秋的光景, 带着几分衰飒苍凉, 故而这一路行来, 贵人们难免身子有些吃不消。

    特别是穆樱雪想到这一两日行来, 佩玖总是先将暖炉紧着她用, 她便更有些愧意, 蹲下身来关切道:“玖儿, 可是因着这几日把暖炉薄被都给了我,自己反倒着凉了?”

    如今想来,难怪佩玖自下了马车总一副恹恹的样子缩在角落, 樱雪还以为她是气自己总往尚书千金那边掺和不理她,现在看来竟是身子不舒服。

    见樱雪抱愧,佩玖强打了打精神, 凝着她笑笑:“母亲说了jiejie正在备孕, 一路不可受凉。我不打紧的,没有着凉, 只是先前的锅子吃的辛辣了些, 喉咙有些不适而已, 多喝些水就好了。”

    “那就好……”穆樱雪半信半疑, 但想到自己的任务, 又不得不下了这台阶, 只又说道:“那我去给你多拿几个热水壶带上马车,一路用暖炉偎着棉被裹着,你多喝一些!”说罢, 便去一旁取水。

    见穆樱雪离开, 佩玖此前强打着的那丝精气神儿,瞬时萎了下来,两眼无光的落在地面上,头脑浑浑噩噩。她知道,自己这是真的着凉了。

    正在昏沉之际,一道黑景笼过佩玖的身上,她抬头看,面前直立站着的男人是穆景行。

    “大……”哥字还没吐出口,一只白皙清癯带着微微凉意的手便抵上了她的额头,将后面那个字生生逼了回去。

    “着凉了?”穆景行清越的声音响在佩玖耳边。

    大哥自然没有穆樱雪那般好唬弄,佩玖知道即使自己说没事,大哥也不信,便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可能是有点儿……不过着凉之初,只需多饮热水便可。”她抬眼巴巴的望着穆景行。

    穆景行试完温度便收回胳膊,那骨节分明的右手即刻攥成个拳头,声音也严厉起来:“都这么烫了,还在胡闹!”

    “我……”佩玖心下委曲,她哪里有胡闹?就是因为不敢胡闹,不敢引起麻烦,她才默默撑着呀!毕竟这一趟来的都是皇亲勋贵,她这一点儿伤风着凉的,还能烦随行的御医大驾不成?

    正巧此时动身的号角声吹起,零散休憩于各处的贵人起身准备回自己的马车,佩玖也起身,这时正与众人往外去的穆樱雪远远朝着这边喊:“玖儿,热水我命人送上车了,你记得多饮一些!”边说着,人就出了门。

    “好……”佩玖的这句应,明知穆樱雪是听不到了,便也高起低落,没发出太大声响。

    听了号角声,与各府下人们一同坐在屋外等候自家主子的香筠也进来了,穆景行便交待一句:“搀着你家小姐先上马车。”说着,人大步先离开。

    佩玖想唤住大哥,却张了张口没发出声。她感觉大哥应是去给她问大夫要药了,可是又怕开口阻了大哥说不是,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落个尴尬。是以,只得不说什么,被香筠扶着先上马车。

    安顿好佩玖后,香筠回了下人们共乘的大马车。这时马车将行,佩玖倚靠在厢壁上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却突然听到动静,抬头看,竟是穆景行上来了!

    佩玖先是意外一瞬,接着看穆景行不慌不忙的在自己对过儿坐了下来,整理着手中提的药包。她便急急催促道:“大哥,马上就要动身了!您把东西放这儿,先下去吧。”

    话音儿刚落,便听到马夫一声吆喝,随着一声鞭策,马车动了起来。

    “大哥?”佩玖眉头蹙着,这会儿也顾不得身上爽不爽利,只一心急着穆景行破了规矩。

    被她连催两回,穆景行蓦地抬头,面上透着丝不耐:“行了,人都病了,哪来的这么多规矩?樱雪不也串去别的车上了。”

    说罢,穆景行又低下头去整理药包,将三个草纸包里不同颜色的药粉匀了匀,分成六份儿,然后取了一份儿拿纸托着递向佩玖:“先将这褪热散服下去,待安顿下来再行熬药,那样会好得快一些。”

    佩玖抬手抬住,见大哥又拿起一只水壶递过来,她便乖顺的将褪热散就着那热水服下。这才后知后觉的道了句:“谢谢大哥。”

    她说这句前,穆景行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说了这句,穆景行的脸色一沉,似是嫌她对自家人规矩多了。佩玖连忙取过另一只水壶递拔开盖子递给大哥,讨巧道:“大哥也趁热多饮些水才好,免得跟我一样着了风寒。”

    穆景行接过水去,象征性的小啜一口放到一边。然后道:“太医说这褪热散服后易困乏,你若是觉得困了,就小睡上片刻,尚有半日路程。”

    佩玖点点头,撩开帘子看了一会儿田间风光后,果真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好意思的冲大哥笑笑,将头歪靠在厢壁上,轻轻阖眼小憩。

    正午的金阳正是刺眼,穆景行起身将两侧的厚绒窗帘拉实,舆厢内立时黯淡许多。佩玖先前还不自觉蹙着的眉心渐渐舒缓下来,安心的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