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 （ 我?? 高启强 ）
今年清明依旧细雨绵绵，我已经不记得我是第几次来这里了，我也没有特意去回想，毕竟我经常来这，这里长眠着我的故友，对的，我的故友，我带来了一份猪脚面，他爱吃这东西，我将东西放在他的墓碑前，他的墓碑是这里最干净整洁的，周围还摆着很多鲜花，一开始总有好事者来破坏这些鲜花，哼，真是无聊，他活着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敢来，也就剩这点本事了，只敢欺负他不能反抗，还好有我们，我们几个每次遇到这些人都会用我们的方式来喝止他们，我无非就是凶一点，这些人欺软怕硬，自然是不敢了，那个白发条子倒是斯文，眼睛死盯着对方，就说了一句，你这样我可以抓你，对方也就怂了，高晓晨那小子来这就知道发疯，一会儿骂，一会儿哭，那些惹事的也不敢上前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黄瑶，那小女孩每次来都不说话，就是拉着高晓晨，不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大多数对我也不熟悉，但我清楚地了解他们每个人，我们每个人和坟墓里的那个人都有着只有彼此知道的事情。 “小朋友，我看你在这好久了，你家里人呢？”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头卷毛，灰头土脸的，一身破旧的衣服，我嗅到了一股腥味，鱼腥味，许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我不知道，叔叔婶婶带我来这旅游，他们说让我在这等他们，他们去给我买冰棍，可是我等了快一天了。” “你还挺镇定，也不哭不闹。” “我习惯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以往他们都会回来找我的，这次也许只需要再等久一点。” 面前的男人皱着眉，但很快又笑了笑，他蹲下身子，但是离我还是远了一点，现在想想，他是怕我嫌弃他身上鱼腥味，我有多少次后悔与他初见时我那个动作，我无形中伤害了那个男人的自尊，后来，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了洗手，带我去买了冰棍，之后把我送去了警察局，我坐在警察局的凳子上，看着这个男人笑着对那两个警察说了些我的事情，我舔着冰棍，我并不着急，我想我大概又被抛弃了，但我觉得这次我起码不用再被送来送去了，算命的说我天煞孤星，也许那算命的真的灵，我刚出生不久，我妈就被我爸打死了，我听我叔叔婶婶说，我妈要捂死我，不久后我爸也走了，喝酒喝死的，我自然就到了我叔叔家，可是毕竟穷乡僻壤的，多张嘴，可真要命啊，不过他们没把我卖给拍花子就算不错了，当然这些我是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我嚼着冰棍，看着那个男人同情的目光，我眨巴眨巴眼睛，对他笑了笑。 “大哥哥，我们要待到多久啊，我叔叔婶婶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小朋友，你暂时先待在这哦，好不好告诉哥哥你家在哪啊？” 我看着面前这个警察，他小心翼翼的，我抠着衣服，吸吮着冰棍棒。 “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家在一个山里，要走好远好远的路。” “那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啊？” “就我和叔叔婶婶，还有弟弟meimei。” “你爸爸mama呢？” “安欣！别问了，小朋友，你就现在这里，哥哥们会帮你的。” “谢谢警察叔叔，大哥哥，谢谢你给我买冰棍！” 那个卷毛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头看了看那两个警察。 “嘿，老高，这小子喊你哥哥，喊我俩叔叔，我和安欣这不是占你便宜了。” “这……小朋友，我年龄比他们两个还大呢，你喊错了。” 他明显紧张了，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底却有点小满足，我不是要戏弄他，我只是喜欢看他手足无措时的样子，那双眼睛真好看。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三位大哥哥。” 结局可想而知，在那个年代，怎么可能找到两个真心不愿露面的人呢，况且他们早就坐上火车走了，我当时就在火车站。 我进了福利院，那两个警察经常来看我，还有那个卷毛男人——高启强，我好像只会在意他，就像刚出生的小鸟，只会对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产生依赖，无论好坏。 其实我当时年纪也不小了，没有人会愿意收养我的，更何况我还是个不爱说话的，最起码对着那些小孩子还有福利院的阿姨们，我不想说话，他们会联系那两个警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俩有种天生的敌意，自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我就坚信这种感觉，所以他们都会把高启强带来，只有见到他，我才乐意说话，他会给我买冰棍，但是那两个警察总是批评这种放任小孩吃零食的行径，他只是笑笑，说他弟弟meimei小时候也爱吃零食，可惜当时没钱买，现在看到我就想到他们俩，话说到这，那两个警察也就闭嘴了，他们眼里生出了一种愧疚感，这一刻我感觉到了高启强和我应该是同一种人。 后来他们都不怎么来了，也许是忙吧，他们不来，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开始惹事生非，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自保！福利院就像个小社会，虽然有阿姨们照顾我们，但是他们不能每时每刻在我身边，我虽然年纪稍长，但穷乡僻壤，物资缺乏，叔叔婶婶怎么可能舍得多分我一口饭，我体格不大，经常被那些孩子欺负，我本来是想老老实实的，但是我受够了，当我打出第一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回不了头了，虽然当时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既然出拳了，这时候若是怂了，输了气势，那回报我的必定是更猛烈的拳头，所以我停不下来了，那些孩子咒骂我，骂我是野狗，一个没人要的野狗，那我就该有野狗的野性，我击打着他们，撕咬着他们，流血了，不是我的血，是他们的，他们在地上喘气，有一个孩子晕了过去，这时候阿姨们出现了，她们震惊了，震惊于我出手之狠，这是什么眼神？厌恶？凭什么？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救我？我只是受够了，我是自保！自那之后，没人欺负我了，当然也没人理我了，阿姨们也对我避之不及，挺好的，都走吧，野狗不需要同类，至少不是你们这些。 那个年代，我们这儿的大老板们不会想到大张旗鼓做些善事来美化自己的名声，福利院的资金来源有限，大孩子们迟早要另谋出路的，我，作为一个刺头，作为年龄最大的刺头，理所当然的，很快就离开了那里，我想见见高启强，我知道他大概是很忙的，忙着挣钱，忙着照顾弟弟meimei，我只想见见他。 我来到了旧厂街，这里还跟过去一样，冲洗不净的污水，挥散不去的味道，但我喜欢这，这里有他，我来到了熟悉的摊位前面，可这个人是谁？这人个子很高，沉默寡言，他熟练地杀鱼，摊位后面还坐了个小女孩，她在埋头写作业，我就站在那里盯着他们，许是我的目光太直白了，那个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 “买鱼吗？” “高启强呢？” “阿强他不做了，摊位租给我了。” 阿强，好亲昵，这人到底是谁，我的眼神有些怨毒，当初那两个警察，现在这个大个子，所有人都与他好亲近，除了我，为什么唯独我被抛弃，我忽略了我本就是个局外人的真相，我只不过受他一点恩惠，就妄想占有他的目光。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我从福利院出来了，我就想谢谢他。” 听到福利院三个字，这个大个子的眼神竟然一下子温柔了些，他看了看那个做作业的小女孩，叹了口气。 “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还没想到。”这是骗人的，只是我不想去那些安排的地方，我只想来这，我私心想着也许可以被他收留。 “干过活吗？” “嗯？” “我问你干过活吗？” “在福利院经常干活的。” “我这缺个学徒，你既然认识阿强，那你就留下来帮帮我吧，等你找到去处再说。” “谢谢大哥，高大哥会回来吗？” “有时候吧，他现在忙。” 对啊，他一定是很忙的，他走出了旧厂街了，一定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的。 鱼摊的味道真的说不上好，我又想起了和他初见的时候，也许是我从小的生活环境让我敏感，我真的好后悔，现在我天天起早贪黑，跟着默哥去进货，也学会分辨那些鱼类，在福利院吃鱼的次数不多，以前在老家更不必说了，山沟沟里什么都稀缺，也许是吃得少，加上现在被这鱼摊上的腥味熏得头昏脑胀，我更不爱吃鱼了，这些东西只是用来谋生的，对我来说绝不是用来满足口腹之欲的，默哥动作娴熟，他说是阿强教的，他说着高大哥的种种好，我当然知道高大哥是个好人，从默哥的口中我知道他这些年的不容易，还要时时刻刻照顾着他们这些老伙伴，默哥的女儿就是高大哥帮忙争取回来的，听说当初欺负高大哥的人也成了他的好兄弟，高大哥可真是厉害啊，不过说来说去，他好像一直为了别人奔波，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样，也许受了委屈也不好发作吧，那里不是福利院，不是用拳头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地过，我竟然真的见到了他，前一日，一个虎头虎脑的人来找默哥，默哥有些不高兴，只是让我看着摊子，他和那人去了休息室，我照常收摊，他摆了摆手，我便离开了，第二日他们还在，我照常开摊子，后来，我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了，就是高大哥，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眼神犀利，看上去有些阴郁，我很激动，但我还是要顾好摊子，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透过窗户，远远看见默哥笑了。 “哟，你还请了小工。” “他手脚勤快，刚从福利院出来的，没地方去，你还认识他呢。” “福利院……是你啊，长这么大了，这也五六年了吧……” 他声音越来越小，他是不是有些内疚太久没去看我了，当然这大概是我自大的想法吧，他个子不高，我这几年是有些变化的，加上最近跟着默哥，身体结实了不少，他摸着的后脖颈，他的手跟当初一样温厚柔软，好怀念，不过现在他应该不会给我买冰棍了。 “嗯，出来后我想来谢谢你的，后来就跟着默哥了。” “好好干吧，看来老默很信任你啊，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告诉老默！” “哥！差不多该走了！” “我先走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啊！” 能见到他我就很满足了，我孤身一人，哪有什么多余的需求啊，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的，最起码现在挺好的。 之后，京海发生了很多事情，本来旧厂街的人对于高大哥都是赞不绝口，可是，这几日有些人还是拨弄是非了，最近默哥也不在，黄瑶也不在，又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一个人听着那些风言风语，我想如果默哥在，他一个眼神，那些人就会闭嘴了，我没有默哥高大，但别忘了，我的拳头也不轻，有些事情就自然而然发生了，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带到警队了。 “说说吧，交代一些情况吧。” 我坐在审查室，脸上也挂了彩，但那几个碎嘴肯定比我严重多了，我啐了一口血痰。 “诶，这里是警局，收起你那幅痞子样。” 面前这个警察还好意思说我，他自己不也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谁让他们说高大哥坏话的！背后说人坏话就该打！高大哥可没少照顾他们！” “哪个高大哥？高启强？” “嗯！” “呵，高启强这个人真是能惹事生非，还有这个小破孩儿给他打抱不平，可惜啊，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胡说，高大哥就是最好的人！”我越来越激动，要不是这个破椅子禁锢着我，我早就去揍他了，但我还是搞出了很大的声响，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我撇了一眼，好眼熟，不知道何时，我掉了几滴眼泪。 “彪子，你审个人都干不好，还有你，情绪这么激动干什么，大小伙子哭什么，好好交代问题。” “安欣，你知道这小子怎么进来的吗？为了高启强，把人给打了！” “什么？”安欣立马抬起头盯着我，似乎是发现有些眼熟。 “背后说人是不对的，在福利院的时候，我就经常被别人骂，我知道那种滋味，更何况，是高大哥帮了我，现在还让我继续留在鱼摊干活，他是我的恩人，我不帮他，我还是人吗？”我哭得更凶了。 “唉，小郑啊，别哭了，你还记得我吗？你当初喊我叔叔来着，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帮的，你也不能帮，你好好说清当时的情况，情况属实，我们会秉公办事的。”果然，这个人心肠是软的，我委屈地低着头，如实说了当时的情况，最后也就关了几天，这期间安欣和李响来看过我几次，两个人很是欣慰我长这么大了，我也笑嘻嘻回应着，但是他俩一提到高大哥就满脸愁容，只言片语中我也猜出了个大概，高大哥的弟弟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高大哥迟早被他害死，安欣一提到高大哥，嘴里总说着要把他绳之以法，但是他眼里的忧愁可是瞒不过我的，他对于高大哥的态度，太过复杂。 “默哥？这些天你和瑶瑶去哪里了？” “不该问的别问，最近几天还好吧。” “前几天我打了人，进去待了几天。” “你小子也不是省油的。” “谁让他们说高大哥坏话。” “……该打…….” “默哥，高大哥他还好吗？” “我回来了，他就能好，听我说，等一切结束后，你去这个地方找他，跟他说，老默是心甘情愿的，好好照顾瑶瑶，这鱼摊归你小子了！”他苦笑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收拾好东西，心里有些怪异，我回到默哥的家，我自然也是住在这的，平时都是住行军床，以后应该不需要了，我进到默哥的房间，我想这些东西以后都是我的了，默哥大概是回不来了，也不是我刻意去探索别人的私密，只是那个本子太显眼，打开本子，掉出了一张糖纸，那一页上写满了“高启强”，字算不上好看，但是却也板板正正，默哥想说的话应该不止那些吧。 一切结束后，也只有当新闻出来后，我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我如约找到了高大哥，跟他说了那些话，他抱着我大声哭着，他在哭谁，他的弟弟？默哥？李响？可能都有吧，我悬空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抽泣着，好可怜，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他在我这就是一个可怜的人。 “高大哥，默哥走了，以后有需要你就来找我，我会保护你的！” 他很是诧异，他松开了怀抱，眼神先是疑惑，之后便平静了，苦笑了一下。 “我希望你平安，你只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我骗过你，我很卑鄙，我很坏，但我只想保护你，只有你！” “坏？谁有我坏？” “高大哥是好人，高大哥不会做错事，错的是他们！”我越来越激动。 “你需要冷静冷静，太激动是做不好事的，保护我的人多着呢，你好好看着鱼摊吧，如果受不来鱼腥味了，就来找我，我给你重新找个安稳的事。” “不，我愿意一直待在鱼摊。”我不嫌弃鱼腥味，后面这话我没敢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每次我都会想到那个卷毛男人尴尬的样子。 “嗯，稳稳当当的，挺好的。” 我回到了鱼摊，也老实了一段日子，但我其实每天都会提早打烊，我不在乎挣多挣少，我会在白金瀚周围徘徊，久而久之也和那里的一些小混混混熟了，他们是唐小虎的手下，我天生痞气，所以很吃得开，他们也见识过我的身手，店里遇上难缠的，他们也会喊我一起帮个手，我很乐意，这也算帮他了，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他们只是知道我叫阿文，一个无所事事的小年轻，直到那一天。 “怎么愁眉苦脸的，没去找个妞儿？” “还想那档子事呢，要是不摆平这件事啊，我以后也不用混了。” “什么事啊，谁又闹场子？我去帮你。” “外面的都知道白金瀚有个你这个游侠，下手贼狠，谁还敢闹场子啊。” “那怎么了？” “我老大，虎哥，最近他的老大遇上事了，有个张老板，仗着自己手上项目多，还跟上面有点关系，就处处为难，其实大老板早看他不爽了，可是没法子动他啊，咱们大老板现在可是岸上的了，可不能下水啊。” “带我见虎哥，我有办法？” “你？打打架可以，这事儿……” “你就带我去就行。” 唐小虎对我有印象，我也摊牌了，只求他不要告诉高大哥，我也知道高大哥是个什么想法，做完这一切我会立马出走东南亚，我手脚会很干净的，我跟在老默身边，不光是卖鱼的，他做事的时候我都在暗处偷偷观摩，除了最后一次。 事情比我想象得顺利，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下手足够狠，那个死胖子都没看见我的脸，我从背后抹了他的脖子，很顺利地拿走了他的钱包，不拿白不拿，推他下海，海水好黑，好冷，好咸，做完这一切我直接上了黑船跑了，这里没有监控，鱼摊我早就转手了，走之前还去跟高大哥和安欣告别，安欣只是说，发生太多事情了，出去闯闯也好，高大哥只是沉默不语，他会感到孤独吗，但其实我一直埋伏在暗处，就为默默守护着他的一切，直到我求来了这次行动，我在漆黑的大海上狂欢，咸腥的海水味原来是这么美好！ 2021年，我下了飞机，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倒也让我人模狗样，我这只野狗回来了，在东南亚简直是我最快意的时候，我在那里打黑拳，混帮派，干掉了很多人，洗白了产业，我便回来了，这些年我依旧留意着高大哥的消息，没他，我会疯的，我手下的人都知道安抚我情绪的最佳方式就是告诉我高大哥的动向。 “小郑？变化太大了，你小子真不错啊，不过我也变化很大，看我这肚子，哈哈哈哈。” “高大哥在我心里一直没变。” “这回还走吗？” “不走了，我在外面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安安稳稳留在这，高大哥不会嫌弃我吧。” “你说什么呢，你回来，我最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在枯萎，他虽然每天都笑嘻嘻的，但是他却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衰败，不是他的外表，是他的心，安欣还是经常找他吃饭，哼，这个老光棍，还是这么难缠，转头一想我也是个光棍，我们三个光棍也曾坐到一起过。 “小郑走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当初我们这有一件恶性案件啊。” “你跟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老高你是心虚了吗？” “我心虚什么，不都定性了嘛？见财起意。” “那怎么就那么巧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别什么事情都推在我头上啊，你这人越老越拧巴。” “这个案子我当初在外地有所耳闻，挺可怕的，还好当时我还是个穷小子，不怕抢。” “外面生意好做吗？我退休后也想做点小买卖。” “老安你就算了吧，你这性格，也就我忍得了你。” “什么叫我这性格，老高你今天总是抢话啊，我在跟小郑说话。” 我受不了他们这老夫老妻的样子。 “外面只要你肯卖力，把握机会，还是很不错的，安叔你想做什么买卖啊。” “诶诶诶，叫他高大哥，叫我安叔，你小子故意的吧，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哈哈哈哈，老安你挑个时间去染染发吧。” “你也少吃点糯米鸡吧，你看你这肚子，血脂高吧。” 这个话题越来越远了，但是现在我真很讨厌安欣，他以为他是谁啊，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高大哥每次都会嬉笑着混过去，他还把我当小孩子。 哼，我本以为我可以安安稳稳陪在他身边，哪怕一辈子喊他高大哥，谁知道，他真的枯萎了，现在的他就在这一隅土地中，这叫什么，对了，他们管着叫善恶终有报，那我呢，我这算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很想他。” “我……也是。” “安欣你说这话有人信吗？”我故意激怒他，我知道他和高大哥的关系，就如同我看见默哥那本写满高启强的本子一般，那片糖纸被我拿走了，我也想从安欣这拿走点属于他和高大哥的东西。 “小郑啊，你要不要也踏实一下。” “哼，我还不够踏实吗？” “有些事情是可以回头的。” “我安分守己，我是个合法商人，看不惯我一家独大吗？” “我曾经劝过老高，他没回头，现在你跟他当初一个样儿。” “不想回头的人你是劝不回的，高大哥成了你肩上的星星，你该高兴啊。”我笑得狂妄。 “我……宁愿他变不成星星，我只想他老老实实一辈子。” “老老实实做他的小鱼贩，经常被欺负吗？安欣你够了，他不可能安稳的！” “你现在还有机会，高启强临走之前咬死不放，他不肯透露任何你的消息，但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你的手早就黑了。” “没有证据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希望安局不要冤枉好人。” “郑文！我迟早会抓住你的！” 他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光，安欣你不得不承认，自从高大哥死后，你也在枯萎，你该感谢我，是我给了你好好活下去的理由，我拒绝你，熟悉吧，高大哥做过同样的事，只不过我不是高大哥，他爱你，我只会恨你，但我也可怜你，你的爱拧巴，隐秘，你有机会说出口吗？哈哈哈哈，虽然我也没说出口，看来我也有点像你，我想从你这拿点东西，要不就你肩上那颗叫高启强的星星吧，我要让他和那片褪色的糖纸一起腐烂。 “安叔，大胆往前走吧，我等着你，希望你能证据充足，就像你对高大哥那样，托你的福，我这条野狗又没有家了，我不知道无家可归的野狗会不会发疯。”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安欣，我等着你，我是高启强的遗产，我这条野狗等着你！我相信你会一直追寻我的，我也会一直盯着你的，不止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