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11）

还没走出ＸＸ学院的门，江雪的短信就来了：「刚才忘提醒你了，过马路注意安全啊。」

    我感到心里暖暖的。

    从这时起，我和江雪似乎回到了高三刚放暑假时的状态，随时随地的短信就没有停过。

    第二天下午，父母和吴睿一起送我到火车站。

    吴睿因为就在Ａ市上学，所以每次收假都比我走得晚，他也就每次都来送我上火车。

    我父母都一个劲告诉我要珍惜这样的好朋友。

    我的火车比江雪的晚几个小时，否则都有可能在候车厅碰到她。

    我们在火车上也是一路都在发着短信，我感到这是我上大学以来最开心的一次旅程。

    回到学校，我们除了上课的时间之外，依旧是联系不断。

    白天时，我们通过短信联系；晚上回到宿舍，我们在ＱＱ上聊天，有时还可以视频，只可惜当时的网络不太好，视频或语音经常会卡。

    所以想要好好说话的时候，我们还是会打电话。

    当时手机接电话也是收费的，因此我们都是买ＩＣ卡用宿舍的固定电话互相打，我也终于有了和李远抢宿舍电话的资格。

    除了手机和电话的联系，我们还互相写了信。

    地址对了，果然很快就能收到。

    江雪还随信寄给我了几张当时流行的大头贴自拍照，我选了一张觉得最好看的贴在手机背面。

    林楠发现以后，一直嚷着让我请她吃饭。

    当然，我们也没有因此影响到对方的学习，我们会互相监督，每天保证足够的学习时间。

    时间合适的话，我们会约定一起上自习，在这个时间里不能发短信，到点了才可以联系。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我们几乎做到了异地恋所能做到的极致。

    然而我的心态却和过去有了一点明显的不同。

    过去和江雪的交往中，不管是初中时的朝夕相处，还是高中时的相距两地，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江雪会和别人交往，然而这次，那天晚上关于舌吻的那个疑问就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在我的头上，让我时刻都有一种会失去她的危机感。

    我没有过舌吻的经验，我无从判断江雪的舌吻是不是第一次，但我总觉得她的动作非常熟练。

    我也会安慰自己，网上什么都可以搜到，学习一下舌吻也不是难事。

    但我还是不得不一次次地想着，在这两年期间，江雪是不是有过男朋友。

    我相信她在来找我之前不会和别人有交往，可是那之后的一年呢。

    就像林楠说的，江雪才是当时最可怜的人，而她误以为我有了女朋友后，更是雪上加霜。

    虽然现在知道那只是误会，但江雪的当时的心境我无法想象。

    江雪为我耽误了高考，得罪了母亲，又和我失去了联系，在我没有主动联系她的情况下，还自己跑来找我，结果却撞见了那一幕。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当场就会崩溃。

    想到这里，我觉得如果江雪真的在这一年里交了男朋友，那也都是我的错，我不能对她苛责什么。

    只是一想到那个舌吻，我心里不免就有些介怀。

    我忘不了舌吻时我身体的反应，如果环境合适，我觉得后续的发展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我不觉得我还能控制住自己。

    那如果江雪不是第一次这样舌吻，她舌吻的对象会做些什么呢……每次一想到这些，我的心脏就一阵绞痛，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说实话，和江雪这样随时随地的联系，一方面是我对她的思念，一方面就是我的不安，我时时刻刻想知道她在干什么，我怕她身边有其他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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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每次自习互相保证不联系的那段时间，我的心里就像有蚂蚁在爬，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认真学习。

    我对自己的这种心理感到无比羞愧，我竟然怀疑江雪对我的忠诚，可是我又控制不住地想通过不断的联系去监视她，我太害怕失去她了。

    甚至在我们的联系中，我会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向和性有关的方面，我几乎都想问江雪，你为什么会舌吻？你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我当然希望一切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可如果不是呢？我还能不能接受那样的江雪？我几乎每天都在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我感觉我都有点不正常了。

    然而我要面对这个答案的一天还是来到了。

    那是五一假期结束两周后的一天，晚上八点多我上完自习回到宿舍，坐在电脑前和江雪发着短信，毫无征兆地，江雪竟然主动说起了和性有关的话题。

    江雪在短信里说，她刚回到宿舍，发现舍友在看一本女同性恋的漫画，「原来女的和女的在一起是这样做的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江雪对我说。

    「说的你好像知道男的和女的是怎么做的一样。」

    我回信道，我是有些故意这么说的，我期待着她的回答是否定。

    「我知道啊。」

    江雪的回答让我心里一沉。

    「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我按着手机按键的手都在发抖。

    好几分钟过去了，江雪也没有回信。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站起身来到窗边透气，手机的震动声又让我赶紧跑回桌前，我颤抖着按亮屏幕，看到了我根本不想看到的答案。

    「对不起，陈阳。我不是处女了。」

    我感到天旋地转，赶紧扶着椅子坐下才不至于摔

    倒。

    我握紧手机，输入了好几遍才输对了几个字：「你别开玩笑。」

    虽然知道大半是徒劳，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江雪这次的回信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但却击碎了我最后的幻想。

    「我没有开玩笑，我交过男朋友，对不起。」

    我感到心脏一阵阵的剧痛，我感到呼吸困难，我大口使劲地呼气吐气，我颤抖着又输入「我难受地想死」，可是没有按下发送，又删掉了。

    我不知道给江雪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这时，江雪的短信又来了：「对不起，我本来想去做处女膜修补手术的，可是我不想骗你，真的对不起。」

    看到江雪这么说，我的心又软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对江雪的性幻想我都不敢有，可是竟有人已经得到了江雪的身体。

    「陈阳，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吧，我好害怕。」

    江雪的短信又来了。

    我感觉浑身无力，就连拿起手机看短信，我都觉得是件非常吃力的事。

    我盯着江雪的短信看了又看，我能想象到她在那边着急地要哭的样子，可是……可是我还会想象到她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我第一次对江雪的性幻想竟然是她和别的男人，我感到无比讽刺。

    「我没事，让我冷静一下。」

    我还是坚持着给江雪回了信，我无法去责怪她，我更不可能对她有怨言，我还担心她会着急……我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阵，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该怎么想，也或许是我的脑子里已经有太多思绪。

    我把手机留在桌子上走出宿舍，我这会不想再看到任何信息。

    我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尝试着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我不能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是不管之前怎样地猜测，当事实摆在面前时，还是很难接受。

    可是我更无法接受和江雪分开，我们的感情已经八年时间了，爱她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和她在一起更是我生活的最高目标，我不可能因为她不是处女就不要她了。

    我答应过江雪，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和她分开，我不想让这样的山盟海誓变成空话假话。

    何况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现在才意识到那晚江雪为什么听我讲完后会哭、为什么说她不一样了、为什么说她怀念初中时的单纯、为什么埋怨我没有早点去找她，我如果在大一的时候主动一些，或者和林楠早早就保持着距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我的错误酿成了这些痛苦，我应该负起责任。

    这是对我的惩罚，也是对我的考验，更是对我们感情的考验，我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我爱江雪，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别的什么。

    我渐渐平静下来，慢慢走回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的手机上有很多条未读信息，都是江雪发来的。

    「陈阳，对不起……」

    「说句话好不好。」

    「求求你，说句话吧。」

    「我错了，陈阳，我对不起你，你说句话吧。」

    「陈阳，你不要我了吗？」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我也不会怪你的，都是我的错。」

    「陈阳，你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看着江雪的短信，我已经泪流满面，不管她发生了什么，她还是那个最爱我的女孩，我也还是深爱着她。

    「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你放心，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我把自己的心情坦白地告诉江雪。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好害怕。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再不会和你分开了。」

    江雪很快就回复了我。

    我们又在一阵互诉衷肠之后互道晚安，可是我怎么能睡得着，我知道江雪肯定也无法入睡，因为我的手机隔一段时间就会亮起，是江雪发来的短信。

    她以为我已经关机睡觉，就还在给我发信道歉，表达她对我的爱，想让我明早开机时能看到。

    我一夜无眠，我的手机也闪了一晚上，到天亮时已经快要自动关机了。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我们不会再谈起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每天开心地联系。

    可是我心中的疙瘩哪有那么吞易抚平，我还是会时时想起江雪已经不是处女这个事实，我还是会为了自己的错误懊悔不已，我希望一切能重来，让我重新过一回。

    而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我似乎有了更充足的理由，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我一直想随时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我觉得自己怀疑江雪的样子万分丑陋。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不再这样认为。

    那是五月底的一天，也是同样毫无征兆地，江雪一早没有给我发来短信。

    平时每天早上，我醒来都会看到她的短信，她说这样会让我开心。

    可是今天却没有。

    我开始并没有当回事

    ，就给她发了信催她起床上课，可是却没有收到回复。

    一直到上午的课都结束时，我才收到江雪的回信，她说她一早就有课，没来得及回复。

    我不是傻子，这显然是她的借口。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如此，江雪没有主动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我给她发过去的短信也都石沉大海，她会等很久很久才回复一条简短的信息。

    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也是很久才回复我没事。

    第二天依旧如此，下午我实在无法忍受，就直接用手机拨打了江雪的手机，响铃响了好几遍她才接起了电话，我问她这两天为什么不想理我，她说没有，只是课程突然忙了起来，没顾上。

    我再三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都说没有，让我放心。

    于是我只能选择相信江雪，我期待着她忙碌完，又回到过去的样子。

    可我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第三天早上起来，我依旧没有收到江雪的短信，我知道她很忙，就给她发了信，然后起床收拾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她没有回信，我就又发了一条，然后收拾去上课。

    到了教室，还是没有回复，我就再发一条。

    上课时，我不停地拿出手机查看，始终没有回复。

    一上午时间，我发了十几条短信，江雪一次也没有回复。

    中午我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打了好几次，一直没有人接。

    这天下午没课，我强令自己午睡一会，我想着睡起来时就能看到江雪的回信，可是我根本睡不着，我不停地拿起手机查看，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下午，我又逼自己去图书馆上自习，我想着忙碌一下午之后就能看到江雪的回信，可是我根本什么都看不进去，还是不停地查看手机，不停地发信，不停地走出去打电话，而始终都没有回复，没有人接听。

    吃过晚饭，我突然想起可以给江雪宿舍打电话，就赶紧拨通，江雪的室友告诉我，江雪早上就出去了，一天都没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我感觉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我不担心江雪会和别的男生出去，我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于是整个晚上我都在疯狂地发短信、打电话，但始终未能如愿，没有人回我短信，也没有人接听电话。

    就在我急得准备报警时，江雪的手机竟然打通了。

    手机里却没有传出江雪那熟悉的声音，手机那头非常安静，我不禁又看了看我的手机，确定没有打错。

    「喂……是……是江雪吗？」

    我试探着问道。

    「江雪休息了，你是哪位？」

    手机那头竟然传来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谁？」

    我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是江雪的同学。」

    那边的声音似乎很有礼貌的样子。

    「你让江雪接一下电话。」

    我急着要让江雪来说明现在的情况。

    「江雪不太舒服，已经休息了。」

    这声音说得不紧不慢。

    「她怎么了？江雪怎么了？」

    我着急地想知道江雪出了什么事。

    「她是……肠胃炎。」

    这声音明显迟疑了一下。

    「肠胃炎？那你是谁？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我开始质问对面的声音。

    「江雪已经休息了，不要吵到她了，我挂了。」

    这声音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

    我使劲喊着，但已无济于事，我又拨打过去，语音提示告诉我已关机。

    我呆呆地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桌上的表，九点十二分。

    这个时间并不算晚，在这个时间，江雪和一个男生待在一起，也说明不了什么，似乎也算得上正常。

    可是不正常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首先，他们是在哪里？如果这个男生说的是真的，江雪真的生病休息了，那他们是在医院吗？可是我听到那边的环境非常安静，完全不像是医院的病房。

    去年暑假，我姥爷生病住院的时候，我晚上还去陪过床，病房里其实非常嘈杂，其他病人、家属的声音，护士进出查房、换药的声音，晚上九点的病房根本不会这么安静。

    那他们难道是在宾馆吗？我只能得出这个让我绝望的答案。

    其次，如果江雪真的生病了，为什么会是一个男生在照顾她，以江雪的性格，她一定会有关系不错的同性朋友，我之前给她宿舍打电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她和舍友关系都非常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是一个男生在她身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这个男生会接听江雪的电话？江雪这次存我的号码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敢存我的名字，我亲眼看到她把号码存在我的名字下，所以她一定知道是我打的电话。

    可是为什么江雪会允许这个男生接我打过去的电话呢？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江雪真如这个男生所说，已经休息了，这个男生是在江雪不知情的情况下接的电话，可是他们要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才能让江雪放心

    地在他身边睡觉，还让手机能被这个男生拿在手里？这个男生在这个时间陪在江雪的身边，显然只可能是男朋友的身份，可是江雪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又会同意和我在一起呢？我不相信江雪是那种会脚踩两只船的人，而且我们之前那样频繁的联系，她也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和别人交往。

    最重要的是，五月五日那天晚上，江雪的表现完全就是铁了心要和我在一起的样子，如果那都是装出来的话，那她的演技简直可以拿奥斯卡奖了。

    不知道是这几天江雪的异样让我本就不安的心理有了一些思想准备，还是今晚这事的诡异已经超出了我的愤怒，这时我竟然异常地冷静，我使劲分析着今天这件不正常的事，可怎么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看来也只有江雪自己能解释清楚了，我继续打着她的电话，可一直是关机。

    于是我发了很多条短信，质问她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本以为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可或许是这几天我的精神太紧张了，我边发着短信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看到我的手机上有江雪发来的短信，我一骨碌爬起来查看，手都激动地有些颤抖，我知道江雪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当我看到内吞的时候，我完全绝望了。

    「陈阳，对不起。我已经不是中学时候的我了，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江雪了。我做梦都想回到初中的时候，回到我们每天一起放学的那些日子，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不要再想我了，我们就此别过吧。陈阳，再见了。」

    江雪的短信很长，超过了一条短信七十个字的限制，连续两条才显示完整。

    我的眼泪唰唰地滴落在手机上，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顾不得舍友们的存在，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都已经接受了江雪不是处女，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会有昨晚的事？为什么要和我分开？我无法理解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结合江雪的短信，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江雪一直都有男朋友，她和我在一起就是脚踩两只船，回武汉以后还是觉得过去的男朋友好，于是就和我分手了。

    我认识的江雪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她的短信里又说她不是我想象中的江雪了，难道就是这个意思？毕竟我已经接受她不是处女这件事，短信里说的肯定也不会是这件事了。

    难道江雪真的在这两年里变成了这样的品性？我实在没法相信，五月五日晚上的江雪明明就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只爱我的江雪，怎么可能几天就变了个样……可是这似乎又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如果江雪真的变了，那一切似乎就都解释得通了，她让那个男生接电话也就是想刺激我和我分手吧……唉，不对，江雪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江雪不会这样伤害我的。

    我完全混乱了，我根本没法想清楚这些事。

    我唯一清楚的就是她要和我分开这件事。

    我了解江雪的性格，她能主动发来这样的短信说明她已经想好了一切，做好了决定。

    初三时她说不要我了，那是因为我说分开在先，而且她当时也是在气头上；高三暑假时她说要分开，那是迫于她母亲的威胁；她误会我和林楠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生气地离开。

    而这次，她用如此平静的口吻说了分开的事，我知道，她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

    悲伤、愤怒、悔恨……似乎一切不好的情绪一起涌上我的心头，舍友们都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没办法回答，我也不想回答，只好让他们不要管我。

    从我十二岁时开始，和江雪在一起就成为了我人生的终极目标。

    我马上就要满二十岁了，八年了，这个目标已经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现在，我不知道这个目标还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江雪，从我十二岁时就喜欢的女孩，我唯一深爱的女孩，不管有没有陪伴在我的身边，她都在我的心里一直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我迄今为止人生的一半时间都在爱着她，我不知道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之后的一周时间，我除了吃饭、洗澡、上厕所之外，都摊在床上，翘了很多课，多亏李远帮我签到，还给我买饭。

    林楠也来过宿舍两次，和李远一起劝我。

    虽然我没有说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大概也能猜到是江雪和我分手了。

    可是生活不会随着我的性子来，六月份以后，很多课程就要开始考试了，我不可能再颓废下去，如果挂科的话，那真是太对不起辛苦工作为我出学费的父母了。

    伴随着心中的悲伤和痛苦，我熬过了大二最后的考试。

    暑假里，我窝在家里，几乎没有怎么出去过，我害怕看到那些我和江雪一起走过的地方，我不愿再想起那些美好的往事。

    我也没有再去找江雪，毕竟我也有我的自尊。

    不管多少次，我想起那天晚上我打给江雪的电话竟然被守在她身边的男生接起，我都感到这是对我极大的侮辱，我不知道电话那头到底是情况，我越想越觉得气愤。

    江雪既然选择了别的男生，那我也不会死乞白赖地求她回心转意。

    可是我的生活中

    还是充满了江雪的痕迹。

    接下来的大三和大四，我又恢复了大一大二时那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我还是在按照江雪的安排，规律地学习、读书、锻炼身体。

    我还是以考武汉大学的研究生为目标做准备，我不知道这还是不是为了和江雪的承诺。

    大三的暑假我没有回家，我和李远一起报了考研培训班，他的目标是北大的研究生，他也想弥补当年高考的遗憾。

    江雪送给我的笔筒一直安静地放在我的桌前，我曾一气之下想把它摔碎，但最终只是紧紧地握在手里，不忍心扔出去。

    我心里有种感觉，如果这个笔筒摔碎了，那我和江雪就真的结束了。

    是的，我还抱着一丝希望。

    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忘了江雪。

    我本以为我会记恨江雪，可是我悲哀又欣喜地发现，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她，我根本不可能恨她。

    她就像是长在我心脏上的一块rou，我又怎么可能割舍得掉。

    在这两年里，我不是没有机会接触别的女生。

    大三时，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一位文静的大二女生和她的同学要手机号码，说想认识我一下，我拒绝了；大四时，我们班一位可爱的四川女孩曾通过李远打听我有没有女朋友，很直接地说想和我交往，我也拒绝了；大四的寒假，我在银行实习时，一直带我的漂亮jiejie在下班后请我吃饭，吃完后又让我去她家里玩，我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我还是装傻充愣拒绝了。

    因为心里始终只有江雪，我不会允许我的生活中出现别的女人，之前和林楠的好朋友关系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我不会再第二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而且在我心里，也根本没有任何女人能和江雪相比，我又怎么可能愿意和她们有接触呢？「曾静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句话就好像江雪给我下的诅咒，我这辈子看来都无法摆脱掉了。

    但我并不会埋怨江雪，我乐意承受这样的诅咒。

    这辈子，我只想爱她一个人。

    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改变，而有些东西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历久弥新。

    ２００８年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去想２００６年五月底那几天的事，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对江雪的爱从没有因为这些事有过丝毫改变，只要江雪愿意，我会忘记之前的一切不愉快和她在一起。

    毕竟我就要满２２岁了，我坚持着这个梦想已经快十年了。

    ２００７年十二月底，我去武汉大学参加了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初试。

    父母对这次考试十分重视，父亲专门请假陪我去了武汉，给我提供后勤支持。

    我并没有去找江雪，我怕看到我最不愿看到的场面，而且江雪如果报考了清华的研究生，那她这几天应该在北京才对。

    我很幸运地通过了初试，于是在２００８年四月的时候，我又来到武汉大学进行复试。

    出于和之前同样的原因，这次我也没有找江雪。

    四月底的时候，我在网上查到了我被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某专业录取为硕士研究生的消息，随后，录取通知书很快寄到。

    我喜极而泣，这次我终于没有让江雪失望，我终于实现了四年前的承诺。

    李远也很顺利地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他高兴地说我们大学四年的生活都有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是我并不这么觉得，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吞这四年，但绝对不是圆满。

    这四年我过得非常充实，感谢江雪的帮助，我没有像很多大学生那样荒废青春，我读了很多书，学到了很多知识，我考上了武汉大学的研究生，实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可同样是因为江雪，这四年我过得并不开心。

    我始终处在一种对江雪爱而不得的心情中，每天都过得非常沉重。

    这四年里，只有和江雪在一起的那三周多时间我是真正开心的，虽然只是异地恋，但我真的好怀念那样的感觉。

    不管怎样，这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切都是往事了。

    五月初的时候，我们的本科论文已经提交，真的是什么事也没有了。

    可能是突然的空闲让我有了时间思考。

    我开始不停地思念江雪，我好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有些后悔在考研的时候没有去找她。

    我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江雪，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会告诉她，我一直深深地爱着她，从来没有变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哪怕真的变得和我想象中的她不一样，我也会继续深爱着她，直到永远。

    我们都以为会平平淡淡地过完在川大的最后一段日子，可现实却并不想让我们如此轻松。

    时间终于无情地来到了２００８年五月十二日，这个让无数国人铭记终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