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抵挡的荷尔蒙

    【预警：崔黎安是个恋爱脑，而且他不太听话。好消息是，他很聪明也很清醒。】

    崔黎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即使在首尔天寒地冻的一月，依旧浑身大汗淋漓、燥热难耐。他撩起被子不耐烦地朝里面瞟了一眼，无语地大叹一口气，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像树袋熊一样从背后紧紧搂住他的金泰亨，确定他没被吵醒后，轻手轻脚、技巧性地挣脱了金泰泰同志搂住腰的双手，溜下床到走廊的洗手间里面去解决问题了。

    过了很难在这里过审的十几分钟后，崔黎安站在狭小又脏兮兮的镜子前仔细打量这张日趋显示出男性棱角的面庞，掬起一捧冷水刷的泼在脸上。冬天清晨冰凉的水珠冷得他一颤，顺势洗去了残留的几分难耐。

    男性的身躯给他带来许多便利：学习舞蹈时少了胸前的累赘，还多了肌rou更加强健的双腿和腰腹，舞龄多年的崔黎安很快速地察觉到了力量和肌rou含量造成的舞蹈效果的差距，并为更好的男团劲舞感到新奇和喜悦；除此之外还少了每月一次的虚弱疼痛期，这是绝大部分普通男性从不会感同身受的牺牲和痛苦；让他感触更深的还有旁人对他的态度，社会对男女的不同期待。

    身为女性的崔莉安时，一旦她对某事不再感兴趣想要放弃，别人总会很轻松地劝她“没关系，你喜欢就好”。而作为男性时，他听到最多的是“男人不要轻易放弃，要学会坚持、学会拼搏，之后才会有美好的未来”。从个人享乐的角度而言，当女生是更轻松无负担的，因为周围的人对你没有更高的期待，潜台词是当你失败后可以找到一位成功的男性兜底；然而从长远的个人发展而言，男性才是无形中得到更多资源的群体。社会对他们有着更高的期待和要求，愿意推动他们自我完善、自我进步、勇攀高峰，而不是鼓励他们在不劳而获、注重享乐的陷阱里面躺平。

    崔黎安自2012年成为男性加入防弹，至今为止已经两年了。在这两年里面他切身体会到男性与女性从生理结构到社会认知的巨大差别，也悄悄观察现实中成员相处的方法，电影中男性的走路姿势、说话方法、穿衣打扮、为人处事，打算通过观察和模仿让自己的行为、思想与男性的身体匹配。但直到今年，他的身体年满17岁，正处于青春无敌荷尔蒙爆炸的高中生时期，他才真正遇到适应男性身体最大的麻烦。

    该死的荷尔蒙！他把脸埋在掌心，弓着背让额头贴上冰凉的镜面。甚至不能让他在该死的零下三度的冬天早上睡一个好觉。他至今仍记得几个月前情况第一次出现时，他在无知中醒来，感到燥热难耐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然后金南俊作为队长来叫他起床，敏锐地发现了他的问题和不知所措，没有安慰他，反而像所有在这个年纪的大男孩一样露出了一个缺德的笑：“哦～安安难道是第一次吗？恭喜你长大了！”他的（有意的）大嗓门传遍了整个宿舍，所有的男孩子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后蜂拥到他床前八卦并且调侃他，之前早上起床从来没见他们这么积极！当时的羞窘和不知所措到现在仍深刻烙印在崔黎安的脑海中。

    清晨的插曲结束后便是八个人一起到练习室做舞蹈训练。他们不久后应该会带着新的专辑回归，据说这张的主题会跟以往两张不同，讲述爱情相关的主题。因为他们作为小公司的不知名男团几乎没有综艺资源，所以即使是非回归期的练习也依然有摄像机架在练习室里面，拍成员的练习过程和幕后相处。粉丝们爱看，成本又几乎没有，还可以主打一个真实团魂吸一波粉，何乐而不为呢？

    练习的中途休息，大家都大汗淋漓，有的直接就往地上一躺，汗滴都蹭在地上，根本不管地板被大家踩过无数遍。有的就冲向水壶开始灌水，性感的喉结在吞咽中一起一伏，吸引着崔黎安的目光。等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之后，崔黎安的guilty　pleasure（pied　piper的歌词哈哈哈）就开始了。

    这回是他的号锡哥一边发出逗小孩儿似的尖锐高音：“安安gi～安安gi～”一边像抱小孩一样把崔黎安整个拢在怀里，蹭蹭额头、捏捏脸蛋，修长的双腿夹住挣扎不已的崔黎安的腰部，整个身体亲近而搞怪的贴过来。崔黎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在挣扎和继续贴贴之间犹豫。本能让他选择前者，理智却让他选择后者。

    尽管崔黎安的反应速度和演技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数一数二，但是他的犹豫和羞涩，以及半心半意的挣扎，在摄像机和成员眼中呈现得一清二楚。此时朴智旻也结束了跟金泰亨的打闹过来，在郑号锡松开崔黎安之后快速地从背后抱住他的二忙内，然后用仍有着可爱脸颊rou的脸蛋快乐地蹭着黎安的后颈。崔黎安皱着脸露出了猫咪一样不耐烦的神色，活似一只不高兴被人类吸的猫咪。而这引起了哥哥们的大笑和调侃，一时间练习室里面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这就是崔黎安出道后遇到的第二个问题：摄像机面前的“男团营业”。作为女生，他自然知道怎么跟男生亲近，但从前的亲近都是带着青涩的感情和成年人的意图进行的。而韩国的男团营业则要复杂得多，作为一个男权国家和崆峒大国，男性偶像间相处时位于柏拉图式兄弟情和真正gay之间亲热的互动是吸引（女性）粉丝的重要手段。男练习生出道之前除了唱跳rap镜头感的练习，还要学会怎么在不引起大众反感和怀疑的前提下自然而亲密地与成员相处，营造让女粉们心动尖叫的名场面。简称，“直男卖腐”。

    可惜，崔黎安既不算是完全的男人，也不太“直”，更对与男性卖腐毫无经验。每一次与成员在摄像机前互动时，他总是时刻提醒自己要自然。但是在他一边全神贯注地反思自己表现得像不像一个男孩，一边因为成员跟他的肌肤接触感到心猿意马之时，要求他自然地与成员们搂腰捏脸拍屁股亲亲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成员们本来就对他有一定吸引力：泰亨哥小小的脸上大大的五官显得非常可爱醒目，但就崔黎安的审美眼光来看这哥长开之后会变得无比妖孽；智旻哥肌rou结实的身体和rou嘟嘟的可爱脸蛋行成的反差总让他心动不已；更别提大哥金硕珍的脸，出道时只有他是完全体的帅哥，五官线条清晰柔和，身材高大、面目俊朗，哪怕是涂着黑眼线也显得眉清目秀。

    本来成员们基本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儿，没有完全长开，要是以崔黎安本身的意志力其实也可以忍耐。但是他那17岁的男性身体显然并不认可，在他一次次早晨不爽的醒来之后，崔黎安完全认识到“物质决定意识”这一理论的重要性。显然，超人的意志力是无法战胜身体的荷尔蒙的。这也让崔黎安早期的男团互动营业充满了（表面上）的羞怯和不自然的新人美，与后面几年的自然和无所畏惧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一段时间，当练习的日程不再那么繁忙后，崔黎安抓住回归前的最后一段时间，趁着成员们休息期间各玩各的机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溜出了宿舍。他那鼓鼓囊囊辨认不出穿着者体型和性别的羽绒大衣，围住大半张脸的围巾和罩得严严实实的大兜帽在首尔一月份寒冬的夜间街道上显得无比自然。出门之前，他还出于谨慎让系统扫描了一下宿舍周围，确定没有粉丝（私生）之后才溜出去，避开可能的目击者到达系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租下的房子里面，跟同样乔装打扮的漂亮女孩子见面。

    “黎安呐，好想你哦。”女孩子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吹弹可破，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后背，即使是素颜的情况下都相当漂亮，可谓吊打大部分离开妆造和打光就不行的偶像。崔黎安展开笑颜：“怒那久等了呀，我也想你。”一边把馨香柔软的女孩子紧紧抱住，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他的手轻轻顺着秀发，嘴唇品尝着柔软颤抖的唇舌，身体的热度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第二天悄悄回到宿舍后，安静了一天的系统突然出声：“你知道对于你的职业而言，谈恋爱是不被允许的吧？”

    崔黎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回复系统：“你说的对。不过你看圈子里那么多爱豆前辈和刚出道的后辈，大红大紫的、半红不糊的、还有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有几个是从出道至今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

    趁着系统沉默不语，黎安放软语气进一步解释：“其实刚刚开始追星的年轻孩子还好，已经追星几年的粉丝和出道一段时间的爱豆都知道，所谓的恋爱禁止令就是组合刚出道和上升期时最好不要谈，谈了也藏好，千万不能秀。只要不被媒体曝光，出道的年限久了，业务能力也上来了，其实大部分粉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何况，我们组合出道一年了，现在还没有大爆，也不在回归期。我跟她在一起之前也了解过她的情况：也是小公司的组合，她本人事业心挺强的，不是圈子里随便的那一拨人，但是也没把用恋爱排遣寂寞太当回事儿。我们两个人都清楚其实彼此之间只是事业间隙搭个伴放松一下，从来也没想过会长久。不会对组合产生威胁的，你放心。”

    系统硬邦邦地回复说：“你自己清楚就好。但是你要知道，万一你的恋爱曝光导致组合事业下滑，防弹可能就会错失成为世界巨星的机会，这样你也活不下去的。”

    说到这个话题，崔黎安严肃了一点，坐起来靠在床板上回答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肯定我们能够成为世界巨星的话，那我们只会越来越红。所以趁着我们红之前，没有那么多粉丝注视的时候谈一下，反而是更明智的选择不是吗？人又不可能一辈子不谈恋爱。要没有恋爱经历，你猜玧其哥、南俊哥和号锡哥是怎么写出那么多情歌的？再说了，”

    崔黎安掀开被子，指了指下面：“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男性的身体这么麻烦，每天早上我都快被烦死了，意志力根本不顶用好吧。要是我不跟女孩子恋爱一下，万一哪天对着队友们起反应怎么办？到时候根本不用考虑事业的事情了，咱俩一起读档重来离开地球吧。”

    毫无疑问，崔黎安这回又说服了系统。到今天为止，他们也算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需要补充的是，他们下个月的回归专辑《Skool　Love　Affair》主要讲的是校园里青涩的爱恋。里面的一首小甜歌《Just　One　Day》里面的几句歌词是崔黎安写的，有了最近的经历，他写的格外得心应手：“若能赐予我一天时间，想沉醉于你的甜蜜香气中安然入睡。若能在紧张的行程中获得机会，想将身体沉浸于你温暖深邃的眼眸。我喜欢你那长长的直发，扎起时令人目眩的颈线和滑落的碎发。”

    把稿子交上去后，金南俊看着崔黎安的歌词欲言又止，在队长打算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之前，黎安很会看眼色地提前表态：“别担心南俊哥，要回归的时候我会处理好的。而且我们从来没去过外面，我保证不会给组合带来不好传闻。”金南俊挣扎半天，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崔黎安的脑袋，摆摆手让他走了。他知道这个孩子一直在挣扎着适应韩国的饮食、天气、前后辈制度和爱豆的低待遇。更何况，他们组合的编舞算是放送局里面最难的了，而黎安这个孩子一直有着最敬业的态度，经历了所有这一切却极少抱怨。算啦，金南俊心想，看在他恋爱之后灵感这么给力的情况下，瞒得好也不是不可以。